但眼前这位的言行举止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这番话不至于使他动怒,却也让他心底不由得泛上一丝兴味来。
于是谢珝站直身子,客气地问对面的这位仁兄:“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这位还以为对面这小子被自己的气度折服了,继续抬着下巴昂然道:“庞礼。”
“原来是庞兄。”谢珝闻言便了悟一般地点了点头,又道:“想必此番初试,庞兄定然答得极好罢?”
那庞礼想也不想便道:“然!”
他话音刚落,谢珝便勾了勾唇角,视线的余光里瞥见了出了考场的萧翌,还有崔知著,没有多管,继而对庞礼开口道:“在下不才,想请教庞兄第二道题是如何作答的?”
庞礼一听便“哼”了一声,心道知道你自己不才便好,接着就以一种指点后辈的语气道:“自然是要从日新月异,大诰律法也随着变化这一点来破题……”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传来的一阵毫不掩饰的朗笑声给打断,不禁瞪大了眼睛,面带愤怒之色转身看去。
谢珝光凭笑声,也知道这人是萧翌,既然已经等来了要等的人,自然没兴趣同这么个蠢材继续闲聊了,便清咳了一声,好心,又面带微笑地对庞礼轻声道:“庞兄这道题怕是答错了。”
说罢也不再解释,便同萧翌一块儿抬步离开。
只不过那庞礼闻言却是一脸的不忿,亦是不信,口中不停道:“我肯定没错!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知道什么对错,恐怕连题都没看懂!肯定是你错了……”
正当此时,从他们旁边的路过崔知著听到这人这番言论,终于忍无可忍地站定,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冷冷地对庞礼一字一顿道:“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
见这人还没反应过来,不禁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补了两个字:“蠢货。”
便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讲真,小翠真的很严格hhhh
☆、存争议
二十四、存争议
谢珝自是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崔知著又给那位仁兄补了一刀,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因为今早的时候他跟萧翌就是步行过来的,所以这会儿回去自然还是步行。
萧翌这会儿还在乐不可支,或许是因为许久没见过蠢得那么有趣的人了,谢珝不想理他,便自顾自走着路。
又过了半晌,萧翌才停了下来,唇边带着明显的笑意问谢珝:“阿珝啊,你第一个交卷,恐怕是胸有成竹罢?”
谢珝偏过头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才语气平静地开口回道:“胸有成竹谈不上,只不过尽力罢了。”
萧翌闻言便点了点头,道:“也是,只不过凭你的资质,入院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说罢这句,他脚下步子便倏而放快了许多,留给谢珝一个背影和一句遥遥传来的话:“阿珝你走快点儿,表哥我可是又饿了。”
谢珝:……
表哥你最近为何总是饿得如此之快?
我真是好怕你下次回兰陵的时候姑母认不出你来啊。
虽是这样想,但他还是认命地抬步跟上了萧翌。
二人回到客栈中时,在这儿住的大多数考生也已经回来了,正三五成群地坐在大堂中的桌子旁,不是等着用饭,便是议论着今日的考题。
此时并没有像后世一般,考完试后不兴对答案,互相说着不甚清楚,有人甚至忍不住拿出了书来翻看,查查自己到底答错了多少道帖经,至于第二道题,能完全看懂题目的人也并不多,更别想做出什么好文章了。
到底大多数人都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并不像先前那个庞礼一般蠢且不自知,在对完书之后,有些人面上便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广陵书院三年收一次学生,这次要是没能录中,等到三年后……这样想着,面上不由得惶惶,可想了想这次的难度,眼中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多多少少带了些希冀。
此番考题如此之难,说不定大家都发挥得不够好呢……
因着萧翌喊了一路的饿,二人踏入客栈后便没有上楼去,索性就在大堂中找了张空着的桌子坐了下来,喊过伙计点了几样饭菜,等着用饭了。
同大堂中多半人焦躁却还要佯装镇定的神色相反,谢珝安静闲适的姿态和萧翌那副满不在意的模样便有些格格不入,只不过碍于他们二人的身份,倒也没什么人上来攀谈。
也因此,谢珝难得的能在大堂中享受了一番这件客栈中还算不错的菜色。
不过就在他放下筷子,等着萧翌吃完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陌生又客气的少年声:“请问,在下能不能同二位兄台闲聊一会儿?”
谢珝闻声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蕴着笑意的桃花眼。他平静地收回视线,口中不咸不淡地道:“周公子客气了,请坐。”
周景行好似是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淡,依旧含笑道了声谢,就落了座。
谢珝却不着痕迹地挪动了一下位置,离周景行更远了些。
旁边之人却没有发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又客气了几句,便问起了谢珝他们在这儿的住所可找好了,若是没有的话,他们周家倒是可以帮忙。
在来广陵之前,谢珝便对这边有所了解,自然知道周家在这儿倒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家族,这人说要帮忙,也确实是能帮得上忙的,只不过谢珝向来是个不愿意多欠人情的人,更何况是这种并无什么交集的。
自是言道:“多谢周公子好意,只不过我们管家已经托中人买下了一处宅子,就不必麻烦了。”
周景行被婉拒了倒也不尴尬,或者他原本也就是为了过来同这两人搭上话而已,便无所谓地笑了笑。
又道:“找到了便好,我们将来虽然是要在书院的住舍中常住,不过在广陵城中还是有所宅子更方便些。”
谢珝敏锐地听出这人话中的意思,竟是十分肯定他们能考上书院,颇为自信。
正好此时萧翌也终于吃完了,放下筷子就点点头接了这句话:“这话没错,当初阿珝也是这般说的。”
既然萧翌有空,谢珝便不再开口,只神情淡淡地捧了茶慢慢地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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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诸位考生们正或内心焦躁,或平静淡然地等着第二日的成绩出来,而另一边的广陵书院中,各位阅卷的先生们亦忙得晕头转向,甚至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三十道帖经题答对不到半数的直接不录,第二道题一看便是随意猜度胡说一气的亦不录,此时对窦淮这一出题方法最为赞叹的竟然是这些负责阅卷的先生们,换到往届,纵然心下不耐,还是要将这些文章一一细看过,这一回有了窦先生这个法子,倒是筛选容易多了。
连发量都保住了不少。
自然而然的,这些先生们阅卷的速度也提升了许多,很快便选出了此番决定录入书院的学生们,只是在排列名次的时候发生了争议,准确的说,问题是在前十的名次上,再准确一些,是第一与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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