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闻言自是谢过谢老夫人,还在一旁出神的宋氏也忙点头应了下来。
宋氏从今个儿进屋开始便一直坐立不安的,半点不见平时的灵巧样儿,乔氏见状,想到她定然是在记挂谢琅的事儿。
不由得轻轻笑了笑,偏过头同她道:“二弟妹莫要心急,如今已是隅中了,想必报信的人已经看到榜单往回赶了。”
她温和的话音传入耳中,宋氏的紧张之意也没有缓解半分,眉目间仍是带了几分出来。
她们后面的椅子上,坐着谢琯跟宋氏的两个女儿,谢清漪与谢清池,堂姐妹三人正小声地说着话儿。
小姑娘们的定力可没有谢老夫人与乔氏好,言语间也多为挂心自家哥哥这一回的成绩如何。
皆有些坐不住。
上次这般情状,还是谢珝二人去嘉定县考试的那几日。
所幸没让她们等多久,外边儿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姐妹三个互相看了看,眼中皆露出讶色来,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向门口看去。
果不其然。
一个穿着石青色袄裙的婆子才急步走进来,面上就笑得见牙不见眼,冲谢老夫人磕了个头,就满脸喜色地大声道:
“恭喜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大喜!咱家大少爷中了县试头名!头名案首!二公子也中了!二十七名!”
屋内众丫鬟婆子们听到这话,也忙跟着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地向几位主子们道喜。
这一消息砸下来,谢老夫人和乔氏内心满意,面上倒还稳得住,宋氏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紧张也消散了个一干二净,便恢复了平日的灵巧,只是唇角的笑意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
而底下那三个小姑娘却是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
两个都中了!大哥哥还是县案首!
虽然盛京治下有二十几个县,但许多官爵子弟多在嘉定下场,因而谢珝这个县案首,就要比其他县的案首有分量许多。
正当此时,又从屋外跑进来一个小丫鬟,她见到屋里这跪了一地的人,不明所以,腿一抖便也跟着跪了下来。
只不过跪归跪,倒是还没忘了自己要说的事儿,忙道:“禀告老夫人,门房上来了人,说是从兰陵过来的。”
兰陵?
闻言,乔氏便与宋氏对视了一眼。
心中想法转了几道,乔氏便笑着开口道:“兰陵的人,必然是阿容使过来的,母亲不如把人叫进来问问,指不定是好事儿呢?”
谢老夫人自觉也是这个理儿,便点了点头,让方才那个小丫鬟去将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那人就被领了进来,一看清她的样貌,婆媳几人便是微怔,没想到这人竟是谢容身边的大丫鬟之一侍秋。
侍秋进来以后便冲着几人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头,也不等谢老夫人开口问,便利落地将这次带来的消息说了。
竟是谢容再次怀了一胎!
半晌后,谢老夫人才好似回过神来,缓缓点了点头,口中轻声道:“好啊,真好……”
无怪她如此反应,就连乔氏与宋氏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百感交集。
她们当初嫁进来之时,便知小姑在盛京中是如何耀眼,家世又好,才貌绝佳,在朝阳女学中也是一直名列鼎首的人物,向来就没屈居过第二。
后来更是嫁给萧氏的嫡长子,婆婆不管事,进门便当家做主。
可就是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却在生下萧翌后这十几年来,肚子里再没点儿动静,只能任由夫君纳了几个妾,各种苦楚,唯有自知。
而今总算是又得了一胎!
到底还是宋氏一贯知趣,见婆婆跟大嫂都不说话,便几步走到谢老夫人身边,欢快地道:“咱们府上今儿可是三喜临门了,母亲快看看鹿鸣姑娘几个,可还等着您的打赏呢,您可不能不给啊。”
鹿鸣便是谢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谢老夫人这才从自个儿的思绪中挣出来,闻言也笑了,手一挥便道:“赏!都赏!就说主家今个儿有喜事,多发三个月的月钱!”
底下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们闻言,面上便都露出喜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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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来给谢珝报信的人与去正德院的不是同一个,所以他还暂且不知道自己可能会多一个表弟或者表妹这件事。
刚刚知晓自己得了县案首后,他心中竟是坦然多过惊喜,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只觉自己这些年的自律苦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但县试只是漫长科举路上,一个称得上是容易的开端罢了,后面还有府试,院试,乡试,会试与殿试,或许他还需要努力很久,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况且不是他妄自菲薄,盖因自己这个县案首,也不过是盛京之中的二十三个案首之一,实在是无甚显眼的。
不过谢珝也没有放任自己在思绪里沉溺太久,毕竟县试已经考完,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再去想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对他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即将到来的,四月份的府试。
谢珝独自在窗前立了一会儿,便回内室换了一套便于行动的衣裳,该去校场练箭的时候到了,近几年来,纵然学业再繁忙,他也没有将这一项扔下,甚至还又跟着武师父学了几样能强身健体的本事,毕竟读书科举也是一件极其耗人的事儿。
没有一个好身体可支撑不下去。
也幸亏教他习武骑射的师父,除了媳妇儿身边就没有其他亲人了,这才能带着家眷跟着他一块儿去广陵,要不然他想要再找一个合适的,又要花费功夫。
谢珝坚持练了这么些年下来,腹部也有了薄薄的几块腹肌,和两道若隐若现的人鱼线,正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体型。
有时候他自己瞧着,对这一成果也是颇为满意。
听说每到了连考三日的时候,因体力不支从贡院中被抬下来的考生也不在少数。
谢珝踏出房门往校场走去,就不免想起了谢琅和顾延龄二人那副一看就没怎么锻炼过的身体,顾延龄也就罢了,平日里有时还骑马溜街的,勉强也算是活动过了。
可谢琅就是典型的清瘦书生类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梧州族学中读书时,将自己逼得太紧无暇锻炼身体,还是压根儿就没心思锻炼,怎么瞧怎么弱。
这样的身体,县试府试这一类每日都能回去的考试还行,但像乡试那种需要在贡院中连考几日的,谢琅就不一定能撑得住了。
谢珝负手走在路上,心中想着,日后他若想在朝堂之上立得稳,同族兄弟之间的互相扶持是必不可少的。
他并不会把谢琅当做需要防备的竞争对手,在一个家族中,需要的也并不是一枝独秀,而是百花齐放。
所以谢珝觉得,提高谢琅的身体素质这件事。
势在必行。
于是谢琅这个还在叛逆期的少年从当天开始,就过上了每日一练的悲惨♂生活,想诉苦吧,可他娘还觉得谢珝说得很有道理,十分赞同这件事。
谢琅:弱小可怜又无助。
且不说谢琅最近是如何惨,四月份的府试,终究还是如期而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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