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栖忧酒坊内。
我笑着开口道:“真是有趣,只不过有些事情你还是该知晓。“在对上他视线的一瞬,唇边微微凝了一下随即又呈现出了那种无关紧要的弧度,“樱花劫然其实有破解的方法。”
简一深愣了愣神,疑惑道:“是什么?”
“被下符之人在花期结束之后真心实意爱上施符之人,便可破解,且能长久厮守。”
我又重新恢复到那漫不经心的笑意,“这么看来,你并不爱她。”旋即端出一碗深忧,“尊夫人也算是一位痴情可敬的女子,这深忧酒,我放此,你可想清楚了再喝。”
他也自嘲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两行清泪缓缓滑下了他如玉的面颊。他并不去擦拭,反而举起了面前的深忧酒,一灌而下,辛辣的酒水也随之溅在了他的脸颊、眉眼处,亦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酒水。
又是一年春——
刚进简府的小丫鬟在府里迷了路,看见一处房门紧闭的院子,刚想要进去看看是哪位夫人,简一深喝住了她,“站住!这是府里的禁地,以后不要来这里。”
“对不起少爷,婢子第一次来府里,不小心迷了路,求少爷开恩。”
“去吧。”简一深摆了摆手。
他看着院中朵朵粉嫩的樱花,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原来是,我醒悟得太晚。
又是一年樱花开,不言,我想你了……
☆、分忧酒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君生我未生》
【一】
她是一个跟狼群生活在一起的孩子。那一年,大雪封山,山上没有粮食可以供狼群过冬,她与一群狼下山觅食,被村民打杀,她身受重伤,被丢在山上。村民说她是灾星,要用烈火烧死她。她被困在柴火之间,动弹不得。她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可是江靖之出现了。
江靖之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士,他说:“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若非世态炎凉,她何至于被狼群养大。”
他劝退村民,将手伸向她,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脏、粗糙,十指上的指甲从未剪过,很长很长。那时的她,不懂这些,还是将手放在他如玉的手掌上。
江靖之带走了她,不过狼孩生性顽劣。他烧水给她洗澡,离开不至一炷香便听见屋内传来声响,进门瞧见她不仅把备好的衣物撕成了渔网一般,还把屋子里面搅得天翻地覆。
江靖之怪自己大意,打算亲自伺候这位难缠的主儿。他费了一番工夫把她摁进浴桶里,待了没片刻,她便溺水一般四肢不断地拍打着,险些把桶给踹出个窟窿来。
江靖之实在是累了,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闹。一直到她累了安静下来,他才试着去扯她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包袱。
“你若有心,便看得出来我不会伤你。你虽长于狼群,但终究是人,得学会明事识礼。”
江靖之抚了抚她的头发以示安抚,即便他清楚他的话,她半点都不懂。不过这样的安抚很受用,很快,她狰狞的表情便松弛下来,乖乖地任他解自己的衣裳。可是下一瞬,江靖之便见了鬼似的,吓得忙扭过头去。
她竟然是个女娃!
江靖之缓了缓神又转过头来,只见她面无表情瞪着眸子正看着自己。
他轻咳一声,道:“我本无意冒犯……”
他忽然停下,所谓正道自在心中,她既不谙世事,多说也无益。于是,江靖之不再拘谨,大方地替她清洗起来。
浴后,他扯下一缕纱帐裹住她,又将她抱到榻上给她盖上被子,这才退出去。须臾,他又回来了,还拿着一套四五岁少年的里衣来给她穿上。她倒是难得乖巧,除了偶尔躁动外竟一声不响。
江靖之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安歌。
凉月初升,江靖之哄得她睡下便回了房。睡至深更忽然醒了,只听外面一阵躁动,隐约还有几声“狼嚎”。意识到什么,他披了件衣裳便赶去后院,果然见到四肢着地,趴在房顶“对月长歌”的安歌。
江靖之温声唤了她的名字。
安歌住了声,终于不再对月,转而视他。
江靖之足尖一点飞身上去,“这里空旷视野好,是个赏月的好去处。”
不过,有些凉,何况她只着了件里衣。
江靖之将外衣脱下,给她披上。一抬眸,只见她正看着自己,闪着光的眼里若有若无地飘着层雾气。凝视了会儿,她便团子似的钻进他怀里。
猝不及防,始料未及。
江靖之全身僵硬了一下,到底没闪躲,反是摸了摸她的头,陪她在房顶就那么一直坐着,直到她呼吸均匀。
江靖之开始教安歌讲话、识字、礼仪,将她养育成正常人。安歌很聪明,有些事情一点就透,不到三年光景,便能字正腔圆地跟着他读书识字。
【二】
院外的梨花开的第一个年头。
安歌问——“师父,我何时才能跟您长得一样高呢?”
江靖之答——“待院外的梨花树结了第七次花,你便能和师父一样高了。”
院外的梨花开的第四个年头。
安歌偷偷地扒在窗框上,向里面瞄。
只见江靖之正拿着笔,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地在案上写着什么。
她看的投入,突然,他却将笔悬停。
“要看便进来看。”他没回头,只是直起腰,更像是自言自语。
“啊?”她还是吓了一跳,而后嘻笑着,“嘿嘿,那我进来咯。”
她蹦跳着进门,跑到他案前,细细端详起来,“哇,好,真好!”
江靖之放下笔,看安歌一脸傻相,笑了笑,“哪儿好?”
“好……好看!”她眼珠一转。
他自是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师父教我写字好不好?”安歌突然转头,很认真的样子。
“嗯?为何想学写字了?”江靖之有些奇怪。
“因为我想写师父的名字呀。”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瞧着他,甚是可爱。
“当真要学?”
她一脸坚定——“嗯!要学!”
“那你便先学研墨吧。”
“呃……好吧。”
于是,坐于案前,安歌第一次触碰文房四宝,第一次研墨,为他研墨。她喜欢呆在他的身边,用人畜无害的眼神看着他,这种感觉,甚为满足。
安歌学会的第一个名字便是,江靖之。
其后再是,安歌。
【三】
院外的梨花开的第六个年头。
安歌已然出落得翩然动人。
“师父,你瞧,我长大了呢。”她张开双臂,紫色的衣衫随风飞扬,她素雅的面庞上笑意浓浓。
“嗯,安歌长大了。”江靖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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