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握着一把对于他来说有些短的剑。
“度华年?”繁匀青愣住了,呆呆地望着他朝自己走来,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没有发出声音。
度华年走向她,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手中的剑高高扬起,剑锋将要朝她落下。
繁匀青下意识要躲,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无法控制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度华年手中的剑尖指着她,将要落下。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处百日局时,身体不属于她,她是在别人的身体中,借着这个身体的视线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看着眼前男人狰狞的脸,像是带着极大的愤怒而来,想喊出“不要”,却变成了另外一段话——
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轻声说:“杀了我,会让你感到好受吗?”
度华年却在那一瞬间愣住了,眼中露出茫然。
他慢慢地放下了手,没有放开手中的剑,眼中不仅有茫然,还有绝望。
“不会。”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几乎落出泪来,退后半步,猛地将剑刺进自己的心脏!
“可是我的心……很痛啊。”
繁匀青突然觉得那一瞬间,那把剑也刺进了她的心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望着男人,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滴落在脚下的雪地上,极为显眼。
他把剑拔了出来,再次刺入心脏。
“所有你带给我的痛楚……都比现在……”他大笑着,血和泪落入雪中。
繁匀青呆呆地看着男人。
“比起杀了你,我更宁愿承受被刺穿心脏的痛苦!”
她终于大哭起来,凄厉地嘶嚎了一声:“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看~
☆、掘道途(二十一)
繁匀青惊叫了一声,睁开眼。
度华年从背后抱着她,双手穿过她的腰与她十指相扣,两人亲密地贴在一起。
繁匀青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身上套着一件衣服,是度华年的。她偏过头,看到窗户又被吹开了,凉风灌入带来丝丝冷意。
恐惧还存留在她的身体中,让她额头和背后浸出一层层冷汗,浑身发软没有力气。
刚才……那是梦?
可是那场面是如此的清晰,不像是模糊的梦,更像是真实存在于脑海中的记忆……
想到这里,繁匀青又抬头望向床边的木桌——那里平摊着一张纸。
那张纸……繁匀青收回目光,噩梦一般的恐惧感从背后升起,慢慢地蔓延到头上,让她头皮发麻,不敢再去细想。
度华年的身体温度依然不高,但繁匀青在他怀中感到了温暖,巨大的恐惧感被缓解了许多。于是她往下缩了缩,将自己完全藏进他的怀抱。
睡梦迷糊中度华年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像是在说梦话一般喃喃道:“青青……背后痛吗?”
他为什么知道?
繁匀青愣了一下,小声说:“没有。”
度华年很轻地“嗯”的一声,然后没有了动静。繁匀青被他紧紧搂着也没觉得不舒服,反而放松下来,困意袭来。
度华年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背后会痛?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说过。
*
再次醒来时,繁匀青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
她揉着眼转过身,正好看到度华年关上窗户,外面的天色似乎并不是很亮。
这么早,谁在外面吵闹?
“谁在外面?”繁匀青翻了个身爬起来,问。
度华年将她的衣服拿了过来,把她身上自己的衣服剥下来,垂目道:“看样子是主家来人了。”
繁匀青抬手捶了他一下:“看哪儿呢!”
“天经地义。”度华年轻声笑道。
“主家来人做什么?”繁匀青气恼他的不正经,瞪着他问。
“收拾好出去看看。”
*
度华年不是繁家的人,他们成亲的事情还没有传到主家去,所以他不好出现在外面那群人面前,繁匀青就自己走了出去。
确实是主家来人,来的人还挺让人惊讶的。
为首的是三位还算“年轻”尚且还能行动的长老,身后是一众繁家的人,队伍一直延伸到门口。
繁京桐正站在三位长老面前,虽然没有细致打理头发,衣服也有些松松垮垮的,但他只身面对着所有的人,脸上带着客气有礼的笑容,丝毫不见慌乱。
繁匀青走过去,看了看这么多拥挤在她和繁京桐住的小院子里的人,有些惊讶地问繁京桐:“他们这是做什么?”
繁京桐转头看着她,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他的笑颇有一种事变临于眼前我自岿然不动的意味,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他慌张。那个笑容是繁匀青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的印象中繁京桐都是一个天真开朗的少年,不会像这般笑。
他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变成一个繁匀青完全陌生的人。
这时候孟驳和繁婉须夫妇才从人群后挤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跑到繁匀青和繁京桐身边,看见三位神色严肃的长老,只觉得有些懵。
孟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只想着坏事了,连忙对三位长老恭敬道:“长老,不知何事如此兴师动众,是京桐有什么过错……”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为首的长老没看孟驳,而是盯着繁京桐,道:“此乃家族危亡之秋,我等前来恳请新的家主接下重任,兴我繁家!”
新的家主?
繁匀青见他们看的是繁京桐,有些不敢相信地笑了出来:“家主?你们是在开玩笑?”
她从小就学了繁憬许多东西,学的最多的,大概就是对这些长老不敬,所以也就习惯了在这些人面前出口放肆。
孟驳瞪了女儿一眼,连忙道歉,唯唯诺诺道:“长老,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所说家主……”
拐杖猛地杵在地上,打断了孟驳的话。
为首的长老皱着眉,开口道:“十五年前,你夫妻二人走上重云山上,那是婉须生育后不久的事情。然后你们带回来了两个孩子,只说一个是自己的孩子,一个是神赐予你们的孩子。”
繁匀青微微愣住,不明白这时候为何提起此事。
这件事在夙城都有流传,只不过各种版本的说法都有,流传最广泛的,就是长老的这个说法。
从小繁匀青姐弟也知道这些说法,问父母,父母只说他们是上了重云山拜神求平安,并没有把谁从重云山上抱了回来。
父母说繁匀青和繁京桐都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的亲生孩子,没有谁是像外面流传的说法那样,是神赐予的孩子。
那些只是人们无聊时的谣传——为此繁匀青姐弟小时候还失落了一阵,因为他们都想成为那个传言中“神赐的孩子”,听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
这个时候提起……而且还与外面那些传言说得一致,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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