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一笔谈_砚丞书【完结】(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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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傒文会意,缓缓站起来便要进屋。

  江墨扯住他的袖子,说:“不用刻意回避,反正又不是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养伤。”

  反正我不介意,她想说。

  她跑出去开门,见到门外的人一愣,“月公子?”

  月生海满脸笑意,把原本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举到她眼前,他那只手提着一直通体雪白的狐狸,“这狐狸受伤了,你给诊诊伤势如何。”

  江墨忙伸手把狐狸接过来看了看,没发现狐狸身上有伤口,“它伤哪儿了?”

  月生海说:“好像是内伤,它半路忽然冲出来,被我的马踢了一脚晕过去了。”

  江墨探了探狐狸的脉息,还活着,“我抱进去看看,月公子你请进。”她说完一转身,见到蔺傒文时,忽然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让他回避。

  要是来的是别人倒还好敷衍,月生海有些难缠啊……

  果然,月生海一进来,见到门廊底下站着一名男子,猛惊之下心里面默默刮起了狂风下起了骤雨,面上自然滴水不漏。

  江墨无亲无故,屋子里平白出现一个男人,怕是来者不善……

  论起品貌,他玉树两份自认不输人家半分,但这人居然堂而皇之地进了江墨的屋子,可见此人定是……心怀不轨!

  殊不知,真正心怀不轨的人,是沈江墨。

  江墨只当若无其事,抱着狐狸默不作声地经过他身旁,入了屋。

  蔺傒文朝月生海微微一颔首,回身也进了屋。

  月生海如临大敌,急忙跟了上去,对江墨比起之前还要殷勤,殷勤起来甚至有些异想天开,“江墨,这狐狸若是救回来了,你做它干娘如何?我就做它干爹。”

  江墨正在观察小狐狸,听闻这话回过神来,正想说狐狸和人并非同类,这如何说得过去?但转念一想,她和蔺傒文那坏透了的妖都能……

  区区一只狐狸,认作亲人何尝不可?

  月生海见她迟疑,以为这个提议有望,忙说:“狐狸和我们一样也是世间生灵,为何不能将它视作亲人?”

  江墨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挑开这个话题,说:“这狐狸的脉息平稳,我看它好像并无大碍,应该只是昏过去了,喂它喝点水让它自己醒过来。”

  “我看着也没什么大伤,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安心了。”月生海笑着转身,看见蔺傒文坐在一旁老神在在地喝茶看书,心情瞬间就淡下来,认为此人十分碍眼。

  江墨说:“月公子你稍坐,我去沏壶茶过来。”

  月生海指着案桌上的茶壶,道:“那不就有了。”

  “那茶冷了……”江墨过去提起来准备去换。

  “他喝得,我怎么就喝不得?”月生海把茶壶拿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呷一口,装模作样道:“凡事不可单享一面,冷茶有冷茶的好处,我喝着挺好。”

  蔺傒文默不作声,似乎全然视他为乌有。

  月生海就在他对面坐下,按捺不住要自报家门,打算以自己响当当的大名压他一压,道:“在下月生海——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蔺傒文对他的大名无动于衷,道:“鄙姓蔺。”

  见他敷衍之意明显,月生海只能假装客气笑道:“蔺先生可是前来问诊的?江墨的医术我可领教过,蔺先生有任何病痛尽管开口,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也可向我提……”

  “不是。”蔺傒文打断他。

  “……”

  “蔺先生的确是我的病人,”江墨怕无故生事端,急忙接过话来:“他在此修养多时,近日才略见起色,不过要切忌劳神,”她转而暗示蔺傒文道:“蔺先生该回屋歇着了。”

  蔺傒文坐着不动,反问:“回哪个屋?”

  江墨没想到他如此不配合,一时慌了神,不觉声量大了些,想昭告天下似的,回道:“自然是药房那里!”

  蔺傒文这才不慌不忙地起身,出去,转身去了药房。

  月生海狐疑地直瞧着蔺傒文,待他走远了才认真说道:“江墨,你未免太过于好心了些,如今这世道,宵小贼人不会自报家门,你这屋舍总让病人过夜,迟早招祸害,你万万不可大意。”

  江墨知道他这话说的在理,她又何曾大意过?

  只是眼下这套说辞只为瞒过众人耳目,不得已罢了。她一个姑娘家,放着个不相干的男人在屋子里,十分不合礼数,她倒不怕有人说闲话,更不怕有损清誉。

  只是他……

  月生海看她沉默下来,还以为自己的一番关切打动了她,不禁用上几分真情说道:“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向我开口,我一定为你尽力,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明白。”

  江墨一怔,头一次让人这么直白地表明心迹,不禁有些慌乱不知所措,脸上红了一阵又一阵,一掐就能滴出血来。

  月生海也是头次和一个姑娘说这样的话,自己也愣住了,接着看她面红耳赤,红润润的粉颊十分好看,这情形又让他觉得有几分宽心几分欣喜。

  江墨默了半晌,慢慢收敛起心神,正正经经道:“月公子美意,江墨万不敢承情,只怪江墨福薄。月公子生于簪缨之家,自是高人一等,而江墨不过一介草民,三尺微命,如何高攀的上?”

  “这话……”月生海淡淡看着她,“可是你的真心话?”

  “我纵有此福分,却不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江墨对上他的眼,“月公子方才那一席话,应当和那门当户对的姑娘说。”

  月生海并不是愚顽之人,沈江墨是什么脾性,他自认多少了解些许,她说一不二,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她既不愿意,他又何苦纠缠不休。

  他走时,特意留下句话:“这狐狸且放你这里,过两日我再来看它。”

  江墨轻轻点头,“我定仔细照看好它。”

  月生海驾马走远了,江墨才关上院子的两扇木门。

  这恐怕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会对她说出这些真心话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的真意待她好的人……如此一想,不免心情失落了些。

  “这位月公子情而不痴,倒是个明白人,可惜了你。”

  蔺傒文低沉冷淡的嗓子传入她耳内,江墨抬眼望过去,见他立于门廊之下,身姿颀长挺拔甚是好看,他怀里还抱着那只昏迷的狐狸,奇怪的是那狐狸居然已经醒了。

  江墨微抿着唇不作回应,走近前去看狐狸,这狐狸大概生性活泼,在他怀里撒欢得厉害,两只爪子在他衣襟处抓挠不止,她觉得有趣,看得出神,伸手想逗逗它。

  他忽然揪着狐狸尾巴将它往前一抛,那狐狸爪子在空中惊慌乱舞,一瞬间又灵巧落了地,跐溜一下往前跑了,接着钻出了门。

  “诶——”江墨急忙要去追它回来,丢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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