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一笔谈_砚丞书【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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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死瘗埋一抔尘土,世间功名一梦黄粱。

  而她既要我的人,我也该去陪她了。

  月松亭上

  ……

  “这是?”江墨看向月三叔,“这是您先祖父写给那位的?”

  “是,”月三叔说:“先祖父在临终前,把那女戏子的名字写进了族谱里,却把自己的名字从族谱里划去了,我以前以为那就是先祖母的名字,先祖父的这一举动我没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后来我无意中找到这封信,也产生了跟你一样的怀疑。”

  蔺傒文道:“所以,女戏子是月家名义上的人?”

  月三叔点点头,“这件事恐怕连先父都不知道,先祖母离世时他才三岁,而先祖母娘家人因为战乱也不知所踪,他见先祖父书台柜子里有几张女戏子装扮的照片,就误以为那是先祖母,我也是后来在那箱子里找到这封信才会做此怀疑的。”

  月生海听完,半天没有反应。

  这种事太荒谬,简直不可理喻!

  江墨这会儿非常急切地想找到女鬼,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非常想去见见她。

  她偷偷的,还是去了月生临的房间,那女鬼纠缠月生临肯定有原因,几次三番藏在他房间里,这会儿应该也会在。

  江墨站在月生临的房门口,十分谨慎地把门拧开,轻轻一推门走了进去,果然在月生临的床边发现了她。

  不,不是她。

  站在那边的女鬼,居然又换了另外一副模样。

  一身青色的清末旗装,头上挽着少妇样式的头鬓,峨眉淡扫,素雅又精致。

  女鬼见她进来,朝她淡淡一笑,往门口这边慢慢走了过来。

  “你……”江墨不知道这副模样的又是谁,也许是真正的祖奶奶。

  “我该走了。”女鬼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站定。

  如果他们在楼下的猜测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位应该就是月松亭的结发妻子,真正嫁入月家的人,月生海真正的祖奶奶。

  江墨说:“你要去哪儿?”

  女鬼笑笑,“去我该去的地方,我在世间孤身飘零百年,直至今日方得以解脱,我要多谢你,你不来,这个心结也许直至我魂飞魄散也无法解开。”

  “你要去找他么?”江墨说:“也许他早已投胎再世为人了。”

  “不,”女鬼摇摇头,“我不找他了,我与他早已缘尽,我该重新开始了。”

  “重新开始?”

  话音刚开,半空忽然竖着裂开一道淡淡的白光,尾端一直拖至地面,跟着那道白光往左右两边缓缓展开,像一副卷轴,展开成了一道门。

  这白光出现的突然,江墨一开始觉得有些刺眼,直到那些光逐渐淡去,形成一个深邃的门洞。

  女鬼望了她一眼,说:“说不定有一天你我还能再见,不过那时候我已经再世为人,认不得你了。”

  江墨心里闷得慌,“你不见见月老先生他们么?”

  女鬼还是摇头,“不了,前尘过往,旧人旧事,到头来终不过一场南柯,我既有重新开始的打算,又何苦再增添伤感。”

  江墨内心隐隐有个冲动,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女鬼垂脸沉默,不多时抬起脸来,道:“你我素昧平生,算了。”

  江墨说:“不算素昧平生,你我见过几面,虽隔阴阳,或许冥冥之中也算缘分一场。”

  女鬼只好说:“我叫苏月印。”

  江墨跟着说道:“我叫沈江墨。”

  站在黑洞洞的出入口前,苏月印扭头看过来,笑靥如花,跟着一抬脚就消失了。

  前尘爱恨两台戏,一出欢喜一出悲戚。

  纵然万种思量千般无奈,百年后终是半掩岁月,半随尘土。

  ……

  薄暮时分,草树皆染余晖。

  “所以你直到她进入鬼门关都没有问她为什么要纠缠月生临?”笏九满脸不敢置信,“忙活了一天一夜就为了这个,到头来你居然没问?”

  “我想应该不难猜。”江墨轻声反问道:“她在世飘零百年,为的是什么?”

  笏九看了蔺傒文和她一眼,说:“月生海他祖爷爷。”

  江墨点点头,“所以,她找上月生临,大概月生临跟他祖爷爷长得有几分相似吧。”

  蔺傒文说:“又或许,他就是月松亭的转世也说不定。”

  江墨震惊……

  笏九茅塞顿开,“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嘛,而且他女朋友跟照片上的祖奶奶不是长得有点像么?说不定……”

  江墨的心情像灌了凉水一样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苏月印苦苦执着百年,却落得,只能看着那两个再续前缘么?

  好在最后放下了。

  狂心顿歇,歇即菩提。

  “世人乱心困情,并非执意如此,”蔺傒文淡淡说:“有些人无法自渡,更不想自渡,无非等的是有人来渡他。”

  江墨总觉得蔺先生有的时候说话很少用日常语。

  之前桃李说话也是这样,那是因为她活了上千年,习惯了改不过来可以理解,有时候笏九也会,他活了三千年,这也是正常现象。

  当然,她并不认为蔺先生也活了上千年,或许这跟他教古文有关系。

  ***

  作者有话要说:  事儿没完呢,明儿还有~

  对了,帅房东的文案忘记放了,明天放上来。

  谢谢【Ctrl+V】小v姑娘投雷~

  晚安。

  ☆、第八章 鬼伶

  有些人无法自渡,更不想自渡,无非等的是有人来渡他。

  江墨听着这话,只觉得有矛盾,既然不想自渡,又有谁能渡得了?

  “要不怎么说人类是一种到死都活不明白的物种,脑子再机灵又如何?该糊涂的时候还不是照样一塌糊涂?金刚经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笏九手心里抓着一把瓜子,模样颇悠闲,边嗑边唠:“人活一世,短短几十载,一度春来,又一番花褪,何必为难自己?及时行乐才是人间正道。”

  书社门口但凡有个人进来,都会多看笏九两眼,不仅是因为他长得帅,还有他简直可以称之为挑战古今文明底线的形象。

  这人身上明明穿着非常合身的西装,西装裤的两只裤管却往上推至膝盖,露出两只毛发旺盛的小腿,叫上穿着拖鞋,时不时抬起右脚用大拇指去挠左脚小腿肚,手里抓了一把瓜子,身体斜靠着桌沿,然后高谈阔论,大放厥词。

  江墨也觉得十分尴尬,实在有辱她书社里一向斯文正经的门面形象,每来一个客人她都要对人家笑出尴尬又不失文雅的弧度。

  “笏九,”江墨扬着嘴角笑笑,说:“请马上消失,好么?”

  “为什么?”笏九掏了掏耳朵,继续嗑瓜子,“我不走,我现在还没想好要去哪儿,之前那个人诓我!骗我说月生海堂弟家里有吃有喝,让我赶紧过去,没想到我过去之后居然还要帮人家解决纠缠了上百年的家务事,还喝了一肚子茶水,到现在还在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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