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杜家等人都脸色苍白,这件事是关系到杜家声誉的,毕竟她是在杜家长大的,如果云清辞出去丢脸,那么杜家也会跟着一起丢脸。
袁氏和杜蘅都一脸的担忧,要知道云清辞自从七年前进了平阳侯府,杜老夫人不太待见她,所以当家里的女儿公子们都去学堂时,云清辞只能呆在荣锦园,有好些东西也还是杜蘅和杜谨教给她的,但那也都只是皮毛,精而不通!
谁知道会有一天云清辞也会被点名上台!更何况云清辞这几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是连上台的勇气都没有,那就丢大人了。而现在,有人欢喜有人愁,她能真正从袁氏,杜蘅和大表哥眼里看到的只有担忧,杜茵一脸漠然的看着她颇有些幸灾乐祸。
“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云清辞伏身行礼。
郭皇后端庄一笑,“云姑娘请起!这些年本宫深居宫闱倒是不知道哪些小姐们都身怀绝技,今天也刚好让本宫开开眼界。云姑娘也不必紧张,只要能拿的出手的节目都会有人欣赏的,表演好了自然有赏赐,不好了也无人会怪罪,小姐放宽心便是!”
“是!”云清辞垂首应声。
苏嫣然转过身,眉色略带挑衅嘲讽地看着她,“不知未来的赵世子妃要表演什么?琴棋书画或歌舞,随便挑一样,言萱自然成人之美。”
云清辞也不恼,“苏小姐觉得抚琴怎么样?”
苏嫣然讥讽地看着她,“你会吗?”
“那如果我敢弹琴,那苏小姐敢跳吗?”云清辞反问。
下面已经有人讥笑起来。
“谁不知道苏小姐被誉为京城五绝的‘舞绝’?居然还敢问她敢不敢跳!哼!”
“就是就是,自不量力!”
“都没听说过这个来历不明的云姑娘,谁知道会不会是个一窍不通的草包!”
……
苏嫣然听到下面的话后得意地笑笑,“云姑娘要弹琴是吧!那我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的,这天下还没有我苏嫣然不会跳的舞!”
她心下得意,这个云清辞能不能弹是一回事,就算是再高超的琴艺,以她的天赋,也必定会跳出来而且保证绝对美不胜收!
郭皇后忽然开口,“难得有人弹曲子,来人,将本宫的雅意取来借云姑娘一用。”
雅意?
周遭众人都不经轻“呀”一声,据说雅意琴为大燕名琴之首,皇帝娶郭皇后时曾以雅意定情,可是现在拿给云清辞弹会不会暴殓天物。
云清辞谢恩,“多谢皇后娘娘。”
不一会儿有女官将琴取来,云清辞接过琴,掀开那繁复古纹的盒套时,一缕淡淡的古朴幽香氤氲。
云清辞一手不由得微微一握,在底下人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
云清辞的心思却是不同,这……她在杜家确实没有学过弹琴,但六岁之前和娘亲倒是学过,杜琅月当时也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云清辞那时的天赋极好,几乎杜琅月只要说一遍她就能全部记住,只是在众人面前没有显露,而这都有六七年没有碰了,不知还能弹否,先搓搓手吧……
“叮……”古琴久未露世第一音色。
“叮……”又是一声叮。
“叮……”继续叮。
……
众人汗颜,这云姑娘到底会不会弹啊……众人已经为这古琴堪忧。
云清辞放下手,两只眼睛看着苏嫣然,“苏小姐我们可是说好了,曲子由我来定。”
“那是自然。”
琴音忽然淡淡自高台飘下,悠扬清澈,流逸无羁……众人抬头看向中间的女子,淡然飘逸于清世而独立,不禁都闭上眼睛享受起美妙轻灵又有些沉静的曲子来。苏嫣然微微有些恼怒但还是举袖起舞。
而下一刻。
曲风忽然一转,低沉的琴音慢慢参杂些冥冥黄昏的低迷黯然,曲子中猛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磅礴大气,铮铮之音中,似乎蕴含着千军万马,让人闻之不由精神振奋,却又有些悲伤,大义凛然的悲悯!
强烈的节奏感冲进在坐所有武官的心胸。
竟然是一首战歌!
苏嫣然一怔,这和她所学过的女子柔美的舞蹈相差太大,她只能懊恼的停下来。
众人在惊喜地同时,又听云清辞玉唇微启,如九天玉珠洒落一般,夹杂着冰雪,冷透冰凌,漠然清寒。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声激激,蒲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
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
已经有许多武将热血沸腾地站起来大声唱起来,气势磅礴的声音震彻云天,雄伟开阔几分忍心,胸膛中的保家卫国大义凛然一下爆发出来。
☆、第二十三章
一曲毕,但磅礴的歌声仍幽幽回荡在御花园上空。
再看看台下刚才跟着一起唱歌的人几乎都泪流满面,想起他们的国,他们的家,他们的感情,他们的英姿勃发……
云清辞淡淡的看了苏嫣然一眼,她恨恨的眸子里似乎都是烈火,云清辞略带讥讽的瞥了瞥她,又将眸子移向别处。
她缓缓起身,却见皇帝已从上首走下来,脸上一片冰寒之色。
皇帝目光落在云清辞身上,声音带着几分不加以掩饰的怒意:“跪下!”
云清辞一愣,方反应过来皇帝是在与她说话,便连忙跪了下来,只是眼中却带着几分傲然之色。
坐在席位上的袁氏早已经坐不住,心里焦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身旁的杜谨眼眸一紧,步子几乎要迈出去,杜老夫人低声叱呵,“站住!你要想清楚了……”
“谨儿自始至终都很清楚,也很清醒。”
皇帝眼底一寒,锐利之色如刀子般刺向云清辞,“你可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臣女自然是知道的。”云清辞沉着开口。
“你居然敢借由战曲妄议朝政?胆子不小!”皇帝冷冷道。
云清辞沉声道:“回陛下,臣女并非此意,只是赵王夜常年戍守边疆,英勇杀敌,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实在可怜,良臣诚可思,所以臣女愿以此曲献给边疆战死的将士,以表臣女对他们保家卫国精神的怀念,仅此而已。”
皇帝冷哼一声,“仅此而已?朕倒不知你究竟是奠怀先烈,还是在借战曲发泄情绪!”
“臣女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陛下要实在是想往那方面想,那臣女也拦不住。”
“那你是承认了?好一句‘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你的用意如此明显,是在指责朕统治的天下吗?”
云清辞眸光微微一冷,脊背仍然挺得笔直,“那臣女也不妨告诉陛下,臣女弹这首曲子的用意只是为了奠怀死去的战士,迎赵王爷回京,再者……”云清辞话语一顿,目光凛凛地看着前方,语气冷漠中微微带着颤抖,“今日是父亲去世整整七周年的日子,自臣女出生以来所看到的,听到的,天下无不在赞颂父亲的英勇威武,今日这一曲战歌,也算是送给父亲的在天之灵吧。臣女就这么多意思,无论陛下信也好不信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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