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那人山人海中。
所以……
“我现在是谁?”阮幼梨猛然抬首,惊愕问道。
和玉为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惊住,迟疑问道:“小娘子这是怎么了……”
“我问你话呢!”一时间,阮幼梨的心里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她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回答。
和玉见她如此激动,不免有些讷讷。
恍然间,她又想起了小娘子在先前所遭受的种种。
恐怕……是伤到脑子了。
待郎君回来,可得将此事好生与他说道。
和玉在心底暗叹了一口气,温顺地低垂了眉眼,如实答道:“娘子是武毅侯的亲妹妹。”
听到武毅侯三个字,阮幼梨浑身一震。
她覆手胸前,心底的欣悦仿若浪潮般一波接一波地涌了上来,差点没激动得心跳骤停。
武毅侯,就是她的元郎啊!
她居然附身还魂,成了她元郎的妹妹,和他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近水楼台先得月,甚好甚好。
虽然这实在匪夷所思。
阮幼梨的嘴角愈翘愈高,若不是有心压制,她怕是要跳起来手舞足蹈一番,以表内心的惊喜之情了。
和玉看不透自己主子的这种种情绪波动,又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小娘子先歇息着,婢子就先去让人请大夫,让他来瞧瞧娘子在前些日子里受得伤。”
“什么伤?”阮幼梨一愣,转首看她。
“就是……小娘子先前上山拜佛,在归来途中,马车从崖上坠下,才受了这么重的伤的。”和玉拧了秀眉,担忧看她。
和玉将这前后交代清楚后,阮幼梨才终于搞清了当下的情形。
她这是回到了两年前,附到了武毅侯之妹的身上。
因为对傅行勋的在意,她当初可是把他的情况摸得通透,家中至亲,府上奴仆,皆了如指掌。
而他的这个妹妹,阮幼梨也花了不少的精力时间去打探。
姓傅名清沅,自幼体弱多病,养在世外,也因此,性情和顺温婉。
可惜的是,在她回长安不久,就遭到了一场马车翻坠的意外。
傅清沅本就身娇体弱,哪怕是被救回了侯府,靠着名贵药材吊了几天命,到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阮幼梨的心颤了颤,方才的那些笑意也彻底消弭无踪。
她轻颤着声音,问了和玉当下的日子,而后与傅清沅逝世的时间对比了一下,登时脸色苍白。
当下已是五月初七,而傅清沅……五月十七逝世。
还有十日,傅清沅就丧命了。
所以,她这是附到了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
所以,老天爷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就为了让她与傅行勋亲近这最后几天吗?
阮幼梨感慨万分,伸手擦了把不存在的泪水,险些就涕泗横流了。
既如此,那她就不能辜负了老天。
她得在这最后的几日里,好生亲近亲近她的元郎。
这样想着,阮幼梨的心里舒坦了许多。
和玉方才说,傅行勋就快下朝归来探她,所以她得在他来之前,好好整饬一下仪容。
“和玉,大夫等一下再请,你先去为我准备梳洗罢。”
主子吩咐下来了,和玉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她恭敬地诺了一声,就先躬身退了下去。
待她再次归来的时候,手上正端了一盆清亮的温水,呈在铜盆之内,好似一面镜子,模模糊糊地映出了阮幼梨堪堪低垂下去的容颜。
“啊——!”
伴随她尖叫的,是铜盆被挥倒在地的刺耳声响。
和玉被她吓得不轻,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哪里开罪于她了,忙是伏身在地,连声请罪:“奴婢失责,未探得水温合适与否,就将其呈予娘子,求娘子恕罪!”
可阮幼梨并没有回应她,她将双手覆在胖乎乎地脸颊上,表情甚是惊恐。
大齐并非以胖为美,而是身型纤瘦最妙。
但是!傅清沅她……竟然是个胖子!
还是个胖的连五官都快看不出来的!丑的!
因为傅清沅的身体和性子,她鲜少出门,故而阮幼梨在前世,从未见过她的真颜。
她还想着,元郎之妹,再不济也该小家碧玉清丽若初绽梨花罢!
可哪能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又胖又丑!
她阮幼梨上辈子虽不是什么沉鱼落雁的绝色之姿,但好歹也是眉眼精致、面容秀丽的佳人啊!
如今成了这样一个胖子,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阮幼梨崩溃了,下一刻就掀开了被子,摇晃着胖乎乎的身子,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和玉见状,心下一慌,也连忙追了上去。
因为并不是自己的身体,阮幼梨也暂未适应这样的体型,再加上大病初愈,她也没甚体力,所以这一路跑出去,基本上是跑三步跌一次,险些没摔的个鼻青脸肿。
跟在她身后的和玉见她这样一路磕磕碰碰,心里七上八下的,险些没被她一次又一次的轰然倒地惊得心悸。
若这样的情形让侯爷瞧见了,她怕是要被轰出府去的。
和玉想到了这点,心里更慌了。
正当她准备上前扶起阮幼梨的时候,一个修逸颀长的身影隐现在常青藤蔓的交错空隙间。
年轻的男子掠枝分花而来,踱步渐近。
雨过天晴色的绉纱云纹澜袍如同潺潺流水般拂动那一处藤蔓,而后扫过石板铺就的地面,停在了伏在地上的阮幼梨身前。
一双玄黑底色暗绣祥云纹的靴子入了阮幼梨的眼。
这让她不由得一愣,而后顺着那一角衣袂,缓缓抬起了头。
正值暮春,天光明媚,斜斜地擦过他的身,给他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朦胧光影,逆着光,他的面容在阮幼梨的眼底显得模糊不清,好似画中人初初入世一般,未染半点凡尘。
白玉冠束发,衣饰齐整,眼帘下的点墨清瞳微垂,目光便似轻羽般翩翩然落在她的身上。
悠远清宁,当真是如名士般的出尘。
阮幼梨伏在地面上,突然又想起了她的金科玉律。
是以她又猛然抬起小胖手,做西子捧心状,心跳急促,差点没窒息过去。
元郎……
啊不!
“阿兄!”
第2章 孽缘
傅行勋其人,素来有名士之风,待人亲和如春风拂面般。
而她如今成了他的妹妹,那春风对她应当更和煦温暖罢。
这般想着,阮幼梨的心中甚是感慨欣慰。
她兰花指轻捏,就伸了手出去,作势让他拉自己起来。
想象中,傅行勋会轻柔地接过她的手,肌肤相贴间,她还能触到掌心的干燥温暖。
就着他的手站起身来后,他噙笑刮了刮她的鼻子,责备中是掩不住的宠溺:“怎的这般不小心?”
当真美好!
阮幼梨微阖了眼,沉迷于美好想象中的她忍不住又翘了翘捏起的兰花指,期待着事态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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