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痛的不想说话了。
如果不是有君子之风的约束,他真的是很想对眼前的人动粗。
但是还不待他出声,阮幼梨就一手捂脑门,一手伸出指着他,开始了她的痛斥:“你你你眼睛都长哪儿的啊?没看见我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吗?!”
傅行勋理亏,所以他选择沉默。
对于阮幼梨的话,他全然当做了耳旁风。
他只担心,他的下巴是不是被她给撞歪了。
阮幼梨到底不是市侩之人,嘀嘀咕咕说了两三句后,就停歇了。
见她终于闭嘴,傅行勋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决然地折身,疾行远去。
阮幼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心底升起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念头。
这厮……该不是被她说哭了罢?
站在原地的阮幼梨没有来地打了个寒颤,也转过了身去,僵硬着身子,同手同脚地离去。
她得回去看看,她的脑门被撞凹了没。
第25章 送行
翌日转瞬即至,天刚蒙蒙亮,傅行勋便收拾了细软,欲动身启程。
在听到城内的第一声报晓鼓时,阮幼梨就醒了。
她意识模糊地坐起身来,空白脑中浮现的第一人,便是傅行勋。
他昨日说他,今天就要走了来着……
窗外的天色已近大亮,一片光影中,景象清晰。
阮幼梨一惊,忙唤了绮云进屋,马虎洗漱后,就亟亟赶到了武毅侯府的门前。
她扶着门沿,累的气喘吁吁。
“阿……阿兄。”
此时的傅行勋已然将一条腿跨上了车辕,骤然听到她的唤声,他下意识地转首向她望去。
目光相汇的刹那,傅行勋竟有些微的怔然。
“你怎么来了?”
阮幼梨似乎从他波澜不惊的音色里捕捉到一丝暗喜。
她抿唇一笑,提了裙摆,跨过门槛向他小跑过去。
初晨的曦光浅浅镀在她的身上,而她也好似披着光影,翩然而至。
终于,她带过一阵清晨的凉意,猛然停在了他的跟前。
傅行勋细嗅着她身上的淡雅暗香,险些没从那怔然中抽身出来。
“我来送你呀!”阮幼梨扬首看他,又是眼睫弯弯、唇角上扬,笑得五官难辨。
傅行勋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没忍住地收了下颌,往后仰了仰。
女孩子怎么能像这样……对一个男子如此亲密呢?
就差那么分毫,她就要贴到他的身上了。
然而,傅行勋的背后是坚硬的车辕,根本无处可退,只得僵直了身子,与她直面。
“听说边境可有不少好东西呢!阿兄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啊!我要好多好多好吃的!”阮幼梨说得两眼发亮,激动得又向他靠了靠。
傅行勋避无可避地任她靠近,硬邦邦地回她:“不带。”
“为什么?”听到他残忍无情地拒绝,阮幼梨顿时就萎了,耷拉着肩膀,一副颓丧样。
“你都这么胖了还吃。”
当世并非以胖为美,她若一直这般模样,以后出入皇家,又该如何是好。
阮幼梨哪管他的千般考虑,只一心以为他这是在嫌弃自己,鼻子一皱就又开始了她的做派。
“阿兄怎么可以这样对阿沅呢!阿沅好伤心好难过的!”
她的声音娇且嗲,听得傅行勋浑身的鸡皮疙瘩。
“喂!”傅行勋忍不了了,终于对她下手了。
他曲指一弹,便击在了阮幼梨的额上。
下手的力道不轻,阮幼梨顿时就被疼得痛呼,忙捂着脑袋退开,和他拉远了距离。
她愤愤地看着他,怒了:“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好心来给你送行,你居然对我下这样的毒手!”
傅行勋无所谓地抬了眉尾,唇角微扬:“自作自受。”
他说完这四个字,便再无留恋地折身,攀上了马车。
单手撩起垂在车前的幨帷,他稍稍探出了半个头,垂眼看她。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记得好好减肥,克制饮食、注意活动。”
幨帷随着他的话音一同落下,将他的身影一并隔绝在马车之内。
而阮幼梨被他的话噎住,良久未能开口。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傅行勋的马车远去,恨恨地跺了跺脚。
简直过分!
而傅行勋气定神闲地正襟危坐于车内,神色虽淡然,内心却有暗潮不断翻涌。
不知他离开长安的这段日子,武毅侯府内……会不会出什么事?
武毅侯府战功赫赫,世代功勋,手握重兵,也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想必萧廷辉那老贼,盯他们家许久了罢。
放置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动,一下接一下地轻击在衣衫上。
绫缎的微凉让他的心逐渐沉静下来,他闭了闭眼,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他再次睁眼,是因为车外的一阵响动。
“车外何事?”他问。
驾车的马夫答:“是延平王来送行了。”
下一刻,车前的幨帷就微微颤动,被他伸手撩了起来。
他从车内探出了半个身子,望向了策马前来的李成衍,眉尾一抬。
“好险,差点就追不上了。”李成衍显然是匆匆赶来,连呼吸都未能平定,胸膛微微起伏。“元策兄,你此行一去,千万要小心。”
闻言,傅行勋唇角一勾,笑了:“多谢王爷提醒,我会的。”
“我并非是戏言。”李成衍眉头微蹙,神色凝重。“萧立杨要对你下手了。”
“哦?”傅行勋的心里清楚,萧立杨因为萧筠一事,定会对他怀恨在心。
以萧立杨那个坐不住的性子,自然不会静默至今。
只是傅行勋万万没有想到,萧立杨竟是要在他去突厥的路上,对他下手。
李成衍缓了缓气息,继续说道:“是探子说的,他说,他亲眼看见萧立杨先后入了萧廷辉和沈家的府邸。”
“沈珩?”闻言,傅行勋也不由得微蹙了眉。
“当然不是他,而是他那个好儿子。”李成衍说。
傅行勋勾了勾唇角,笑:“竟是如此。”
似沉吟片刻后,他抬眼看向李成衍,眸色沉沉:“多谢王爷提醒,我离开长安的这段日子,还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阿沅。”
阮幼梨身份特殊,又是女眷,留他一人,他着实不放心。
李成衍郑重地点头:“好,我定会竭尽全力,护住令妹。”
“多谢。”傅行勋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一路顺风。”李成衍再道。
傅行勋轻轻颔首,终是手上一松,放下了幨帷。
看着他的马车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他的视野,李成衍眼睫微垂,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还好追上了,还好说与他听了。
不然届时让人快马加鞭派送,也不一定能送到傅行勋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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