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宫女琥珀看不过去,“郡主,您何必这么忍气吞声?郡马这样不检点,公然跟个戏子……”
“够了!”福慧郡主用力眨掉眼中的泪水,努力庄严道,“你也知道是个戏子,那不过就是个小猫小狗般的玩意儿,郡马只是兴致来了,玩玩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竟敢指责郡马,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今日念在多年的主仆情分上,我就不计较了。但若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琥珀忿然,到底沉默下来。
只是再看着福慧郡主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同情与怜惜。
第395章毒计
因为有了胜利的消息,所以这个新年,大梁朝的百姓过得畅快无比。
但他们不会想到,因为这场胜利,他们的帝王却十分的不畅快。
戚昭义带着人去包抄,好歹跟他打了声招呼。
可程岳放出霍通这个大杀招,却是他半点也不知情的。
虽然最后的结果很好,可以说非常好。而且程岳也很识趣的尽量低调,把功劳都推到霍通身上了,可他一个“知人善任,夺回关口”的功劳却是怎么也抹杀不掉的。
从消息报到朝廷的那天起,便不断有大臣提出要给程岳加官进爵的奏折。而比这更讨厌的,是英王府程峰程岭两兄弟提出的奏折。
他们兄弟自知才德不够,心甘情愿把英王府的爵位让给小弟。
啪!
永泰帝不悦的把奏折扔到一旁,心底怒火更甚。
他知道,自己刻薄程家,都几十年了还不给英王府正名,是过份了。可没人敢提,他就装作没这回事了。
可这一回,程家两兄弟却是将他这份刻薄,光明正大的摆在台面上来,他要是再不应允,真是要让人寒心了。
因为这本就是属于人家的东西,除非永泰帝敢冒着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风险,不讲道理的夺了英王府的爵位,否则他就应该还给人家。
可他就是打心底里不愿意!
御书房里静得连熏炉里的香似都不敢弥散,还是四皇子和六皇子的到来,才打破了这份压抑。
永泰帝很快收起神色,“二位皇儿前来,所为何事?”
早已习惯这个父王的喜怒无常,六皇子装作不知道的笑得憨厚。
“这不是皇上给我家老八定了门好亲事么,儿臣一来道谢,二来还有一事,便是七皇侄的婚事。听四皇兄说,那小子似有了意中人。”
哦,永泰帝挑了挑眉。
四皇子笑着说了下去,“也算不得什么意中人,只是儿臣的一点小心思。”
“这不是过年的时候,老七那孩子孝顺,想给家里人抄抄经书,听说宫中的宁书女自幼随祖母礼佛,颇有造诣,便去找她请教了几回。然后老九那孩子冷眼瞧着,觉得两人挺谈得来,便热心跑到我这里磨了半天。”
“说来老八老九他们还小些,如今亲事都定了,只剩下老七一个也不好看。虽宁家门第低了些,不过宁大人这回主动请缨,押运粮草有功,也算是个忠义之臣。但这婚事行不行,还得父皇决定。”
永泰帝再看着四皇子,眼中有些莫名复杂。
他当真只是偶尔动了这个心思?还是想借着这桩婚事,讨好他这个父皇?
之前因为西胡求和之事,指责宁芳是魅惑君王的祸水名声还未完全散去,此时如果给宁芳赐婚,还是自己亲孙子,对于永泰帝,那可是最好的洗涮污名的方式。
皇上自然清楚,自己对宁芳那点小心思。
但对于他这样年纪的人来说,也不是非要睡了宁芳不可。
他对宁芳,更象是对初恋的一种怀念,所以才有意无意,保持着一定距离。否则凭他九五之尊,一定要个女人,谁拦得住?
但此时四皇子提起宁芳,却勾起永泰帝别样的主意。
程家和宁家走得近,这并不瞒人。
尤其程岳,几乎算是宁芳半个老师。那小丫头也很老实的在他面前坦陈过,这些年读书练字,皆离不开这位三舅公的指点。
如果程家硬要仗着功劳讨要爵位,那么,能不能拿这丫头的婚事逼他们就范?
永泰帝眯起眼睛,一派莫测高深。
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帝王,任何感情在他的心中,都比不过帝王的权力。
离了御书房,六皇子不解的问,“四哥,你瞧父皇到底是什么主意?既不反对,也不答应。可老七的婚事定不下来,咱们两家孩子就算定了,也没法成婚啊!”
四皇子叹气,“圣意难测,咱们当叔伯的,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哎,等着吧,不过我估计不会太久了。起码今年,总会有个结果的。”
二月底,在永泰帝的不断催促之下,西征军的将士们,主要是立了大功的程岳和霍通,终于押解着西胡可汗,回了京城。
那一日,盛况空前。
大半个京城的百姓都丢下营生,自发跑去迎接凯旋的将士们。听说大街小巷,掷果盈车,鲜花满道。
几乎每个士兵都被接到不少于三个的荷包香囊,丝帕香巾。
有那运气好的,还收到钗环簪饰,转手就能送给家中老娘媳妇,连见面礼都省了。
宁芳听着宫外热闹,一颗心却直飞扑回家里。
因上次她出宫团圆,所以今日,她主动把机会让给宁萱了。况且宁萱如今修习医术,有她回去瞧瞧爹和三舅公,比她强些。
及至黄昏,宫门落锁前,宁萱终于赶回来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迹,但眼中却盈着喜意。
“妹妹不要担心,二叔和三舅公都平安回来了。只二叔在三川口杀敌时,断了条腿。但你别担心,当时三舅公便让乔太医用了最好的伤药,骨头也接得很正,待养上几月,保管半点痕迹也落不下来。”
出征打仗,难免受伤,何况她爹又是文官。能得如此结果,宁芳已经感谢上天保佑了。
“那三舅公好吗?人怎么样了?”
“都好,就是瘦得厉害。听说他们本是熬不下去的,全亏了二叔押运了那批粮草去,才一鼓作气,夺下三川口。不过那时候,到处乱糟糟的,三舅公也不放心二叔就这么回来,才带着他一起去了三川口。”
“也亏得这样,二叔这回可立下不少功劳。我回去不久,户部尚书姜大人都派人送了不少好药材来。有些我瞧着二叔用不上,给三舅公送了去。”
宁芳却忽地想起件事,“你见到了三舅公?他难道没进宫?”
宁萱道,“他借口说要送爹爹回家,故意避开人群,绕道进的皇城。我瞧得出,家里长辈都挺难过的。可三舅公倒想得开,还反过来劝大家豁达些,当时祖母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那就是说,外面那些欢呼赞赏,全都没有三舅公的份了。
宁芳听得难过起来,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自己家的人吃苦受罪,却没有任何好处,这样不公平,皇上实在太过份了!
但此时的她还不知,更过份的事,还在后面。
接受战俘,犒赏将士,忙了数日后,皇上定于三月初三,补开花朝节都没开的春宴,犒赏功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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