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好意思拿着程家的善意当天经地义?
程峰道,“所以,也亏得这些年皆是京畿大营在收租子,否则能不能收上来还真不好说。且如今咱家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就算把地收了回来,难道还能一亩地一亩地的去收租子?”
刁民难缠啊!
宁芳懂了,“之前不知道这出时,我原想着,既然这田地收回不易,不如还是让杜老将军代收,但以后我们要收一半的租子。如今看来,我们只收那三分之一足矣。否则,也让人觉得程家太好欺负了。”
不是宁芳要做圣母,但杜老夫人都已经明说了,就指着这份租银开销过日子。
如果她硬是现在就全要回来,就等于断了杜家生计。就算杜老将军同意,他家儿孙也肯定会生事。
虽说道理在英王府,但世人不会这么看。横竖事不关已,定会有许多人说风凉话。
譬如以前祖上都没收,怎么如今就变得苛刻起来?
再譬如你家日子又不是不能过,何必强逼老杜家?
尤其英王府势大,更会让人说程家的不是。
宁芳没那个精力去跟人撕扯解释,所以不如让出一部分利益给杜家,先把能收出来的,收回来一部分。等到杜家渐渐适应了,再一点一点的要回来。
到时世人只会说英王府仁义,再不能有半句坏话。
这回,程峰程岭一起笑了,“你跟三郎还真是心有灵犀,他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接下来,关于杜家,你有什么好法子?杜老夫人必向你请教了生意经的。”
宁芳苦笑,“这个我还真没想好。原本我是想着杜家子弟人多,又擅蹴鞠,不如就做些相关的生意。象他们昨儿比赛时用的球衣球鞋绑腿什么的,看着都很不错。但杜老夫人又说她家似是没什么财运,做十回生意能赔九回,勉强一回还是保本那种,我就不太敢建议了。然后再想想杜家子弟虽不是特别有钱,但穿戴也还体面,基本做到一碗水端平。这做生意于他家,就更不适合了。”
程岭听懂了,“你的意思是他家人多,花用皆归到公中,于是便都不爱操心。就算有好生意介绍,也没人肯十分上心,才会做什么赔什么。”
宁芳点头,“就是如此。象从前我跟娘去到乡下庄子,也是约定赚出三百两银子以上的收益便归自家,我们母女两个才会绞尽脑汁的出主意。若仍是搅在一个锅里,赚了不归我,亏了也不找我,那还如何赚出钱来?”
程岳素来聪敏,顿时猜到,“那你想给他们的建议是——分家?”
宁芳确有此意,“可如今杜老将军和老夫人皆是健在,只怕这个家是不好分的。但若肯跟我外祖家一样,先把产业分开,只怕日子就能好过些。”
程峰素来厚道,“这话弟妹你就别说了。若杜家能想到,自然会去做,若不愿意,还白招人记恨。”
可程岳却道,“她这话是对的。大哥,如果我们想把那地真正收回来,就非帮着杜家立起来不可。”
程峰一怔,“不说只收一成利就好了么?怎又要都收回来了?”
可程岭却已经明白过来,欣喜道,“对呀,大哥!方才弟妹说了,这地仍可交由杜老将军代收,可不是给京畿大营!只要帮杜家立起来,待杜老将军百年之后,这地不就收回来了?有这十几年工夫,咱家就算想不出治那些兵子兵孙们的法子,卖掉去别处置产都好过!”
就是这个道理。
杜家和那些大小将领白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也该到了归还的时候。
所以杜家是非分不可的。但要怎么分,却得给人家一个好接受的理由。
程岳想了想,显然有了主意。却不着急说,而是跟兄长们谈起过中秋走礼,及宁芳的温泉庄子来。
知他有了安排,兄长们也不多问。
而温泉庄子还没建好,也说得不多。只听说宁芳想在那里建暖房种花种菜,两位兄长都挺支持,深觉小弟妹是个过日子的一把好手。
程岭还挺可惜,如今有伤不好同去,否则他也想去逛逛的。
只中秋送礼要这个,兄弟几个还真得好生商议一番。
要说从前程家过节简单,就是关起门来主子奴才各摆几桌便完了。但今年显然是不可能的。
程峰程岭都有了正经司职,上司同僚都要打点。各要准备多少,要按官场的规矩来。还有每个人的喜好不同,送礼也得略有区分。
不过宁芳那日要妹妹们准备的十全十美五行月饼极受欢迎,程峰程岭都各要了两百盒。
第470章糖醋
宁芳怕两个兄长月饼要得太多,还特意提醒他们这月饼可不好放,顶多就七天。
程峰笑道,“人家月饼一个足有锅大,你那就核桃大点的,一口便是一个,包得又细巧精致,哪里放得了那么些天?顶多三两日就吃完了,送人也体面。要不是担心你妹子那里做不来,我还想多要些,一家送上十二盒,瞧着也体面。”
宁芳问,“你们就不担心那黑的不好看?”
程岭道,“五行里黑主水,水主财,正是上好吉兆,弟妹怎这么说?那芝麻味儿也怪好吃的。”
宁芳笑得颇有几分得意,“那是我教妹妹们做的,她们起初还嫌弃来着。”
程岭哈哈笑了,“原来这是要讨夸奖啊,三郎你嘴最巧,这活归你了。”
程岳瞟宁芳一眼,“不夸尾巴就翘起来了,再夸岂不要上天?行了,你回去歇着吧。”
那么大的黑眼圈,瞧着就是没睡好,刚还偷偷打小哈欠来着。
宁芳确实倦了,只要走前程峰突然叹了一句,“咱们就算辛苦挣下偌大家业,日后可给谁呢?”
宁芳微怔,只听程岭笑说,“大哥放心,总会有的。”
他说这话就说,看自己肚子笑什么?
宁芳出了门,脑子还有些浆糊。直到回了屋,才猛地会过意来,脸一下子就红了。
正给她放帐子的画眉不解,“王妃可是不舒服?怎么脸上突然就烧起来了?”
咳咳,宁小王妃支吾,“没事没事,我困了,先眯一会儿,你午饭时叫我。”
画眉这老实丫头便退下去了,只留宁芳辗转反侧。
程府有后,关她什么事?
虽说她如今是英王妃,可谁能保证以后?再说那可是三舅公,辈份不符!
就算如今宁芳很努力的把他们当一家人,可想到要一起生娃娃——还是,还是难以接受的。
迷迷糊糊,宁芳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犹记梦中三舅公好象另娶他人,然后自己便被一群小娃娃围攻,说她占了他们娘的位置,要赶她走。直把宁芳的心哦,酸得了不得。
于是午饭里一道极喜欢的糖醋小排硬是一口没吃,闹得进这道膳食的太监何善极是纳闷,难道自己手艺退步到王妃这样不喜欢的地步了?
闷闷不乐了半日,到傍晚就见赵同招呼着一帮子太监小厮,把程岳一路小心翼翼的抬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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