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昌公主异闻录_照水燃犀【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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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茵默默地听着,心想,原来背后是这样错综复杂的情感。原来那三个人,每一个都与她过去想的不一样。

  先前在王家听了大概,她曾下意识地断定,吴郎是五大三粗、横刀夺爱之人。而燕娘同王鼎好生可怜。现在才知,那被骂做“死缠烂打”的吴郎,竟也有过一眼钟情的青春。

  而燕娘与王鼎,他们原有过机会可以得到幸福,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尝试新生活的勇气。燕娘在婚后,也可以走向深爱她的那个人。却犹豫着,放弃了。就这样一步步地错失,到后来,一无所有。

  这是错的吗?好像又不是。她只是不忍心去背叛,不忍伤害之前的那个人。

  这个瞬间,谢茵忽然想起清让说过的话,“....我没有真正和他相处过,也不知道他一生的事迹,又怎么能轻易下定论?”心下颇以为然。同萍儿告辞。

  走到一半,恰好见王鼎往这里走,谢茵停下,与他打了个招呼。

  王鼎拱手道,“谢姑娘也在这里。多谢你,肯来陪一陪燕娘。”

  谢茵摆了摆手,道,“小事罢了。对了,燕娘方才觉得困,先睡下了。”

  王鼎温声说,“那我隔着窗户看一看她吧。”又道,“早先听姑娘说,与道长结伴去敦煌。现如今姑娘却为着燕娘留在这里,王鼎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如这样,等过几日燕娘稍好一些,由姑娘定个时间,我来送你吧。”

  谢茵忙推辞着,“没事,我不着急。燕娘的身子要紧。”

  王鼎也没有多废话,道,“总之,姑娘哪一日想赶路,叫我一声就是了。”说着,大踏步地往燕娘的屋子而去。

  而谢茵也考虑起去敦煌的事。她是因怜悯燕娘而留下的。不全是为她的病,更多的是忧心她的境遇。但今天的一系列见闻,不由让她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要怎么去改变一个已经定了型的软弱之人呢?

  谢茵叹了口气,心想,还是先去敦煌吧。只是麻烦王鼎恐怕不妥,还是请他帮忙物色一位可信的人好了。定下主意后,谢茵回转了身体,打算去找王鼎说。

  因方才燕娘说困,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对方睡下了,王鼎此刻在房门外。没想到走近了才发现,燕娘仍旧恹恹地倚在床上,并未睡去。而王鼎坐在她床前的椅子上,正在说,“方才见到谢姑娘,说你困,我只当睡下了。”

  燕娘倦倦地摇头,看他脑门上都是汗水,问,“你去哪里了?”

  王鼎道,“我去了一趟黑水镇。他们那里有个著名的巫婆,据说能让狐仙上身,驱鬼祈福。我已同她约好了,三日后,来这里给你瞧病。”

  燕娘转过了脸,“又去了。你这又是何必?”

  王鼎温声说,“好不好的,总要试试才知道。”

  “不值得。”燕娘避过了他的注视,“为我这样一个人,不值得,阿鼎。我只是一个负心的女人,又是残花败柳。你与其总这样关注着我,坏了自己的名声,真不如——”

  王鼎打断了,“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还等着廿三那天,你的身子好起来,咱们正正经经成亲的。”说完,不再看燕娘,起身离开了。

  谢茵怕撞上,两方都难堪,忙闪身在树后躲藏。

  而屋里的燕娘,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扬声换“萍儿”,叫把药煎了来。谢茵趁她不注意,悄悄走了。

  到了晚上,谢茵睡得好好的,忽然大门被人狠命地拍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萍儿在外面喊,“王郎!王郎!”

  王鼎匆匆地穿了衣服出去,问怎么。萍儿拉住他的袖子,哭着说,“小姐又被鬼魂缠上了!”

  王鼎惊怒交加,立刻大步走了出去。谢茵被惊醒,忙也穿了衣服随同去看。

  到了何家,发现他们正门户大开,有遮掩不了的怒声从里面传来。是松姨在大叫,“送她走,去城外!有她在,不是吸、引着鬼往家里来么!”

  何老爷弱弱地说,“先把燕娘治好再说吧......”

  ☆、中毒

  但松姨生怕鬼魂作祟,在吸光燕娘的精气后又来找她,理也不理何老爷,兀自指挥着心腹婢女们把燕娘抬出来,然后随意地弄了辆牛车,打算拉她走。

  王鼎过来,正好碰见这一幕,太阳穴不由地突突跳动,喝问,“这是做什么?”

  松姨冷哼了一声,“她招鬼,这样的人不能留在我家里!”

  王鼎知道同她辩解无益。转向何老爷,道,“既然伯父伯母这么想,那不如把燕娘带去我家。”

  何老爷犹犹豫豫的,“可是你松姨说的有道理啊。此刻燕娘在谁家里,恐怕鬼也会跟着一起去的,你不怕吗?再说,你同燕娘终究还未成亲。就这样把她带回你家,不知要惹多少闲言碎语。”

  王鼎听的攥紧了手,骨节咯吱作响。谢茵也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样的话,是一个当爹的说的?

  何老爷看他们都不说话,嗫嚅地说,“我是为的大家好。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王鼎再也懒的同他说话,从牛车上打横抱起燕娘就往自己家里走了。

  等到了王家,他把燕娘放在床上,这才发现,她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身体发烫,热度惊人。眼睛不停地往上翻,瞳孔都看不见了。嘴里也喃喃自语着,口角歪斜,流着涎水。

  萍儿看见,哭的厉害,“一整天人都好好的,到了半夜,突然就这样......早知道,我就听小姐的了,不逼着她吃药。”

  王鼎喝了声,“别哭!”让她在旁念地藏经。谢茵也加了进去,三个人齐声祝颂,但没有任何效果,燕娘抽搐的仍旧很厉害,流着泪,嘴里念着“广庭”。

  那是她死去丈夫的名字。

  三人念经的嘴唇同时一顿。萍儿是惴惴,王鼎是愤怒,谢茵却是奇怪。

  她在心中问,如果自己被鬼祟缠上,会是个什么形容?

  恐怕不是哭,而是闹和尖叫吧......

  王老妪夫妇从睡梦中惊醒,见燕娘被接来了家里,倒是没有怨言,在旁出着主意,“我瞧燕娘一直没有好转,兴许那鬼正缠着她不放呐。念经是没有什么用的,俗话说,擒贼先擒王。”

  王鼎连声说是,立刻去厨下杀了一只大公鸡,淋淋漓漓地接了一盆血,拿过来,洒在燕娘周围。但还是没有用,燕娘仍旧浑身抽搐,说着胡话。

  王老妪在旁看的着急,“不如,阿鼎你给燕娘喝几口血试试?”

  谢茵忙制止,“那血不干净,燕娘如何能喝?”

  王老翁道,“就是因为它脏,所以叫燕娘喝。姑娘不晓得,我们这里有个叫大贡的,去岁落了水,救上来后不断说胡话。后来请了巫婆过来,说是被附了身,喂他喝了一整碗黑狗血,马上就好了,这叫以毒攻毒。”

  谢茵直觉这样不对,但王鼎已经接了一碗血,扶着燕娘喂了。

  那血入喉不过须臾,燕娘就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谢茵和萍儿看的又惊又怕,忧声问,“要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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