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殿内的人又是一番恭喜之语,苏锦只是勉强笑着,不再多说一言。许久,还是郢妃劝解道:“太后,不如今日就到这里吧,这孩子才醒来,精神看着不大好,要不改日再来吧。”贵妃径自扶着太后先走一步,余人都不是真心要来恭贺她,便都作鸟兽散。看得人都走尽了,郢妃寻个借口支走月璃。
“你怎么去了那么偏的地方?”郢妃一边替苏锦掖了被角,一边低声问道。
苏锦以为郢妃知道自己去了幽园,正想寻个借口躲一躲。
却听郢妃又继续说道:“我听月璃说你想出去散散心。皇宫里这么多的园子,哪个不能供你散心的。下一次可不要去那偏远之地,免得出了事,一时半会儿叫不上人,岂不是闹着玩的。”
苏锦听月璃替自己遮掩了,心里暗自欣慰,平日里真是没白疼这丫头。听着郢妃继续絮絮叨叨了半晌,苏锦笑道:“我记住了,难为娘娘为我费这么多的心。”
郢妃看了苏锦一眼,无比疼惜道:“恪儿放不下你,连着来了三封信托我照看你!若不是为着恪儿,你和月璃这对儿冤家我原本一个都不会管的!”
苏锦怔了一下:“他来信了吗?”
郢妃才知说漏了嘴,南宫恪信里几次叮嘱不要告诉她的。看这两人的状态,似乎隔着什么误会没说开。
“反正你现如今是有身孕的人,千事万事想不开的,也别拿孩子做计较。恪儿若是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等他回来自会有人替你收拾他。孩子是你的,也是他的。恪儿打小喜欢小孩子,你该明白给他留一道底线不是?”郢妃又苦口婆心劝了一会儿方才离去。
他还好吗?
苏锦终是没有问出口。
她忍不住掩被抽泣。
这个孩子,到底该不该留下来?娘亲,您在天之灵,能不能告诉女儿该如何做?她真的好累。明明心里那么放不下他,却还要背负灭族之仇。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不知何时,苏锦又睡了过去。梦里,他笑着说:“锦儿,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来看你了。”苏锦看不清那孩子的脸,只看见南宫恪笑得那样开心。这个孩子就这样令他开心吗?若是没了这个孩子,他该会如何痛苦?他也会痛苦么?为着这个孩子,还是为着她自己?
☆、预谋
第三十四章
首战告捷。南宫钰当即摆了几十桌酒菜,和军中将领们一起欢庆这来之不易的战果。
“将士们!今日邀大家一起聚在这里,一来感谢诸位将士同心协力,迎着苦寒,一举拿下了庆州城!接下来,希望大家一鼓作气,直驱丽子园,捣毁夏舒詹的粮草供给,争取早日与家人团聚,大家过个好年!”说着举杯共饮,众人具都一仰而尽。
饮完了第一杯酒,南宫钰重又举起酒杯对着南宫恪道“二来,多亏三哥来的及时,否则这一役不知又得折损多少我扶余将士!往后,战场上的事情,三哥说一我绝不说二,只要三哥在这里,元夏的铁骑又能耐我何?”
军中的将士都是跟随南宫恪出生入死过的人,如今重新得以在昔日的将军带领下征战沙场,自然欣喜异常。前几战的败退带来的灰颓之气也随着昔日战神的到来一并消退到九霄云外。那个人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平常生活中,总是能够给人难以言传的信任感和安全感。军中的将士们愿意跟着这样的将军拼命,他的存在便是人心聚散所在。
可是这一切看在副帅范之明的眼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酒席散了以后,范之明的副官蔡襄不满道:“今日这酒席上,雍王将功劳全揽给了睿王,半点没有提范大人您。谁不知道庆州一战没有范大人您率兵阻断了元夏的退路,哪能这么快就能取得胜利?现如今军中上下只当此战都是他兄弟二人的功劳,人心都靠向他们了,不日大人班师回朝只怕在陛下那里讨不着好!”
范之明心里的怒火早就烧了好一阵,暗忖南宫钰的做法于他确实无益。虽然围攻庆州的主意是南宫恪出的,他不过带兵守在元夏退兵必经之路而已。便是这把守的必经之路也是南宫恪一早就算好的,他实实在在没出什么力。可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偏偏范之明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只是这灾殃之火熊熊燃烧着奔向了南宫兄弟。
“那么,依你之见,该当如何?”范之明见蔡襄似成竹在胸。
蔡襄神秘一笑,摒退了其他人,暗道:“如今朝堂的形势,大人想必是清楚的。信王身有残疾,景王被关禁闭,睿王和雍王征战元夏,唯有隶王还在京城。大人想想,如今隶王在陛下面前风头正盛,何不及早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范之明道,“如今扶余和元夏的战事吃紧,风头盛的难道不是睿王和雍王?”
蔡襄冷笑道:“睿王镇守西北十多年,陛下一纸诏令便削了他的兵权,倒没见给他什么好处。若不是实在没人抵挡元夏,睿王现在不定在哪儿关着。赚得军功就能得到陛下的青睐么?睿王就是大人活生生的例子!”
听他这么一分析,范之明沉思一下,道:“即便我投靠了隶王殿下,他又能许我什么好处?”
蔡襄知道范之明终于动心了,便解释道:“只要隶王殿下一继位,大人想要什么样的荣华富贵不是唾手就来?”
“呵呵!”范之明虽然是一介文人,不懂军事战术,但是对于官场规矩还是清楚的。“如此一来,要想得到我想要的富贵,隶王殿下要我做些什么呢?”
“很简单。此事对大人而言是举手之劳,可谓一石二鸟。事成之后,于大人,于殿下都是好事。三个人的功劳和一个人的功劳比起来,哪一个分量更大,相信大人心里自会有个较量。”说着蔡襄自怀里拿出一封信,上面落款隶王名讳。范之明迟疑着接过那封信,里面完完整整写着要他完成的事。那是他这辈子未曾想过的事情,为了两条人命以万千无辜的生命作陪葬。他在良心和虚荣中挣扎许久,最终还是下了决定。只要独占了胜利的果实,死一两个皇子算什么?只要他们活着,他就永无出头之日,皇帝只会对世人宣扬皇家的威严,而不会在意一介布衣之臣的功名。
战场风云,瞬息万变。便是想要谋杀一个人,没有比在战场上更加合适的。
“做什么呢?”南宫钰心情甚好,进帐却见南宫恪对着一个百合花样的香囊出神。
“哦?三嫂做的?哈哈哈哈!这手艺也······”还没说完南宫恪一拳就挥了过来:“敢嘲笑你三嫂的手艺!下次该让你出去被元夏的铁骑围起来打才对!”
南宫钰连忙赔笑:“我错了!再也不取笑三嫂了!不过——你这才来了几日就开始睹物思人了?”
“略略一算也有七八日了,你小子越来越没良心了!若不是你把这仗打成了烂摊子,我至于到这儿来给你收拾场子?”南宫恪睨了一眼南宫钰,分外无语。
南宫钰翻个白眼回击道:“若不是我这烂摊子恐怕你如今还在大内天监吃牢饭呢!你就是在监狱里也一样见不着三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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