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吧,走的时候我送你。”严彧闭上双眼,不想看她离开的身影。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辗转反侧的欣芮脑海心中很是不安,她理清最近接踵而至的突发事件,也在思索最近的反击是否行之有效。
而栖梧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为自己的失误做着补救,李毅联系好谢母,但是对方强势要求跟欣芮会面之后再做决断,他为着前路不明的境地很是苦恼。
翌日,三人顶着乌青的黑眼圈吃了一顿泛善可陈的早饭。
李毅无精打采的跟欣芮阐述事情的进展,“一个小时后,我与律师会面,再跟你沟通桑玠上诉的意愿,至于谢母,她想亲自跟你沟通。”
“你先去忙把,我有她的联系方式,请你出面,是因为我直接联系她,会成为一场歇斯底里的情绪泄愤,而不是一场理智的沟通。”欣芮细嚼慢咽,跟李毅解释。
“姐,视频我已经拷给毅哥,他会跟律师具体讨论可行性,至于谢迎昭,他现在躲在国外的私人别墅里,迟迟不肯露面,最快让他绳之以法的方式,还是引诱他回国。”栖梧的眼皮直打架,还是强撑着跟欣芮汇报。
“诱他出面的事情,已经部署的差不多了,但最后还是需要你亲自操刀,接下来你先去英城与纪锋他们汇合,再做下一步打算,阿央下午会来接你。”
三人短暂沟通之后,分头行动。
欣芮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去商场,请柜姐化了个足够遮掩住她疲态的妆容,又采购了一套薄荷色软呢学院风套装,这场女人之间的硬仗,她决定以柔克刚。
她与谢母相约在皮娜鲍什茶餐厅,李毅旗下的下午茶品牌,只针对戏剧界人士,暂不对外开放。
欣芮被熟人带入隐秘的小厢之内,待坐定之后,不过一分钟,谢母款款而来。
对于这种一定要让约会的对方等自己的行为,欣芮觉得幼稚可笑,偏偏面上不显,耐心为谢母介绍茶餐厅的招牌食单。
如往常一样,欣芮点了四叶草咖啡和红丝绒蛋糕,谢母则点了玫瑰水和香杏无花果。
谢母来回打量着欣芮朝气蓬勃的样貌,连吃食都丝毫不忌口。而对于自己来说,年龄随时提醒着她为了维持轻盈的体态,必须每餐都需计算着卡路里,她浅啜着满是印花的英国骨瓷茶具里盛放玫瑰水,清香扑鼻,甜度适中,连服务生都在顾及着她的年纪,而欣芮面前简约却趣味横生的杯碟组合,无不展现着年轻的美好。
欣芮率先开口,“这次出去玩儿的愉快吗?”
“那是自然,有你姥爷宠着,怎么会不愉快呢?”
都是四两拨千斤的好手,谢母不疾不徐的打着太极,“奥,对了,他还给我买了个戒指,说要弥补没办婚礼的遗憾。”
欣芮差点没被那颗全是钻石的戒指闪瞎双眼,以粉色的方形钻为核心,圆环的左右两边又各自镶了6颗小钻,姥爷的审美还没眼瞎到这种地步。
她托举着四叶草杯子中的其中一个,享受着丝滑的口感,轻咳了一声,“恩,贤伉俪鹣鲽情深。”
仿若枯木逢春,谢母开怀大笑,她嚼着无花果,胃口大开,“就你一个人过的年吗?可怜的孩子……”
欣芮划开蛋糕,放入口中,“也挺有趣味的,放了场烟花,飚了趟机车,看了场新闻发布会,顺带的跟桑釉柒先生见了一面。”
刀叉落入骨瓷的餐盘上,尖利的声响衬托着谢母手腕的抖动,“不可能,你不可能见到他的,不可能……”
欣芮把备用餐具换好之后,握着谢母的手,语重心长,“这是中风的前兆,您老人家可得小心着点,别说我没提醒您。”
谢母抖着手喝茶压惊,她突然眯起双目,一脸怀疑,“一个桑玠还不够,你还想拉多少人下水?”
“想必李毅已经跟您交代清楚案件的始末。
桑玠的入狱都没让您大惊失色,反而桑釉柒与我的会面让您惊慌失措,您还记得您是一个母亲吗?”欣芮放下餐具,目光如炬。
“重要的他现在没跟你在一起。
我自然是他妈,他可是从我的肚子里跑出来的,这还能有错?”谢母沉着应对。
“哦?桑玠三岁,你亲手把他推入河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是他的妈妈?”欣芮为谢母续杯的时候,发出流动的声音。
谢母极其反感这种声响,火气迸发,“生的出,打得死,为了生他,我差点丢了性命,他整个人都是归我管,你凭什么在这儿指手画脚?”
欣芮转换语气,耐心讲述“在埃尔格列克-罗马(Greco-Roman,332 B.C.-395 A.D.)时期,母亲可以任意杀死自己的子女而不需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在欧洲,“杀子”在 16 世纪以前,都谈算不上罪行;从公元前 332 年到 16 世纪这段相当漫长的时间里,“严厉的、至高无上的家法”是当时欧洲社会的“美德”。美德必将带来磨难,从各种留存的史料上看来,虐子现象在中世纪时期极其普遍,当时的家庭史,在某种程度上,亦可以说是一部家暴史。教会是这种“美德”的捍卫者,在意识形态上为各种家暴修筑着防护墙。
虽然你的所作所为跟中世纪的父母如出一辙,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律条或者宗教为你的行为充当一片遮羞布。
人类都已经进化到文明的阶段了,为什么你还要重复着暴虐的轮回?”
“我不是桑釉柒,最不耐烦听这些繁琐无趣的故事,别拿对他的一套来对付我!”谢母又恢复成贵妇式的优雅面孔。
欣芮对谢母的心思了然于胸,“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让你同我姥爷结合为一体?
肯定不是所谓的爱情,只不过是你情我愿的利益互换罢了,倘若你们没有彼此利用的价值,你敢确保到最后你不会步我姥姥的后尘?
为什么你不能同桑釉柒相守一生,别说是桑玠的过错,他在研究罗马文明史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没有共同的目标,谈什么相互羁绊?”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处处看你脸色还不够吗?”谢母的眼神像是把欣芮拆解入腹。
“跟律师一起,上诉。
这样做,还能保证你目前的生存状态,否则,你就等着独自一人,了此残生~”欣芮顾及口红,小心吞咽。
“你敢?!!”一声怒吼压抑在谢母的喉间。
“不然你试试我敢不敢?”欣芮耐下心来喝另一瓣叶形杯子里的咖啡。
厚重刺耳的高跟鞋声从欣芮耳边渐行渐远,直到吃完所有的食物,她才离开。
一周以后,谢母和律师递交上诉请求,谢礼叶受胁迫的证据也交于警方处理,李毅已经转往帝都,处理堆积以久的公事。
欣芮坐在副驾上,看着眉清目秀,浑身舒朗的严彧,恍如隔世。
他身着深灰色牛仔衬衫,袖扣大开,宽松的法兰绒裤子透着不羁的魅力。
她晃眼瞧见严彧空荡荡的手腕,忍不住失笑,记得跟他早恋的时候,攒了一个月的生活费,买给他一只电子表作为生日礼物,严彧难为情的表达着自己不能忍受不对称的物件,又不能戴两只表出门,那只电子表就被他束之高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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