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曼与魏阶从一旁的院落里牵手跑了出来,刚想与纪如寻打招呼。抬头就看见玉石剑客正与李歌交打在桃林树端。
一白一蓝,一利剑一接骨扇,玉石剑客步步紧逼,李歌勉力能接招。
霎时间,剑气割破了柳絮样的雪花,分划出另一片天地。耐着寒意绽放的早春桃花,落下少许,还未着地,就又被剑风纷飞上了天。
冰雪桃花交织。
纪如寻看着二人比剑,心中诧异,李歌剑术内功竟然都如此卓绝。虽是勉力撑着,但已是她见过的,除师父外最厉害的人了。她手心出了些薄汗。
两柱香后,二人才落地收回利器。玉石剑客看了看李歌,面容像是结冰的湖面,“勉强。”
纪如寻和李歌虽是不在一处了,却都慢慢吐出一口气。玉石剑客的一句“勉强”,算得上是入他眼了。
玉石剑客的嘴角怪异地抿了几下,他转过身负剑离去。道:“日后,每日都要与我比试。”
李歌收扇站定,表情很是喜悦。他弯身恭送,“是,师兄。”
纪如寻忙跑去李歌身边,很是惊讶道:“为何你称师父为师兄?”那她,不成辈分最低的么?
李歌轻轻敲了敲她脑袋,“刚刚师兄使的招式全是小隐山上的,自然要称师兄。”
纪如寻喃喃自语,“那我,不得称你为师叔?”
李歌掸了掸纪如寻身上的雪花,失笑,“你称我夫君,就好。”
入夜时,纪如寻像小时候一般,与薛曼睡在一间屋内。二人说起了悄悄话,薛曼眼睛放光道:“阿寻,你们洞房了么?”
纪如寻面容嫣红,她扯了扯薛曼,“师姐,你声音小些。”这般事情,要如何与人说,她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羞意,“都成亲好几日了,自然是洞房了。”
薛曼立马跳下床,去小书柜里翻找着她珍品,“阿寻,快与我说说,是否真如书上所言那般?”
纪如寻用被子捂着头,死活不愿出头出声。
李歌与魏阶躺在一间屋里,他拉紧了被子。虽才几日,他早就习惯抱着自家娘子睡觉。此时,他看着窗外难得一间的明月,很是可怜的模样。
在山上的几日,纪如寻很是快活。她未和苦智说,高仪殊是当年下失魂的人。日日和师姐师父饮酒,结果自然是师徒三人都比不过李歌一人的酒量。
三人醉后,是李歌魏阶收拾残局。
日头爬上了云月山上。李歌正在照料着醉了开始说胡话的纪如寻,他笑着亲了她一口。
山下时,一辆风雪兼程的马车,刚刚停住。
陆远满脸憔悴,眼睛全是血丝,立在马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忙着写论文,但是蠢作者保证,日更三千的量,都会补回来。
第83章
云月山的这一日, 日暖初照,金耀白雪。
阳光尚未化尽晨起的寒气时,纪如寻被李歌摇醒了起来。她有些宿醉的头疼,她看着李歌, 有些疑惑。
“李歌, 可是发生了何事?”她很少见李歌面色如此沉重。
李歌眼睛闪烁了几下,他拥着纪如寻。眼中全是担忧, “阿寻, 陆非镜,她快不行了。”他知道阿寻与那陆远的女儿关系甚好, 他很是担心, 阿寻知道了陆非镜为救高仪淮身亡后,会很难过。所以才想带她来云月山上, 让她多快活几日。
纪如寻脑子有些糊涂,“她待在宫中好好的啊,皇上也许诺我, 说过几月就要好好待她呢。”
李歌带着纪如寻,走向怀善寺。陆远他已带着移完毒,只剩一口气的陆非镜上了山,寻苦智大师。
纪如寻看着李歌的神情,慢慢也正经起来。“我给了她炎毒的解药,待在师姐身边的山丘叔也服了解药,除了武功弱了大半都好好的,她怎么可能出事?”
她亲自将解药放在陆非镜的手心。怎么可能有差错?
李歌微微低垂着眼, “高仪淮中了鸠鹤,她为了救高仪淮,已经时日无多了。”鸠鹤鸠鹤,剧毒之首,无毒可解。只可移毒,却越移越凶猛。初中毒的高仪淮,有半年的活期,而移毒的陆非镜,怕是只有半月了。
纪如寻却有些彻骨寒冷,她半软着倚在李歌的怀中,有些直不起身子。她攀住李歌的肩膀,才勉能站立,“高仪淮...皇上又是如何中这种毒的?”
不忍看纪如寻,她的眼睛里已是有了泪水。
李歌别过脸道,“那时,他为了救困在周府的你,服下了端妃给他的毒。”他一只手紧紧握成拳,若是当时的他,再有些权势就好了。
纪如寻和李歌玉石剑客等人,连高仪殊也面无表情地撑着一根树干,静静候在此处,站在怀善寺寺门口。陆远带着不省人事的陆非镜,随着苦智进了厢房,他们单独说话已经很久了。
厢房内。
陆非镜还是着了一身宫女装扮,正面白唇乌,双眼紧闭。
苦智轻轻按了按陆非镜胸口,她的胸口处正插着一把匕首,未能拔出。随着苦智的轻轻按动,有丝丝鲜血渗出。
陆远跪在厢房内,他头发凌乱,全身褴褛,大商到云月山他只花了三日时间,他已经三日未合眼。
“我带她来山上,我怕时间来不及,想为她移毒。镜儿竟然...竟然趁着最后一口力气拿出匕首,想要自绝,还好她力道不大,也不知这伤口深不深...”
陆远刚刚说完,四十多岁刀口舔血多年的汉子,泣不成声。他想救自己女儿,可镜儿宁愿自尽也不愿他来救她。
苦智叹了叹气,“远儿,你出去吧。”
陆远,睁大了眼睛,看着苦智大师。眼中的情绪,悲愤,欢喜冗杂成一团。他不知道鸠鹤的厉害,只听说过此毒狠绝。
陆远颤抖着全身,慢慢从地上爬起。“师父,我...”
苦智摆摆手,他的双眼微微闭着,“出去吧,我会救她。”他顿了顿,“你再唤阿寻进来。”
众人看着陆远独自出了房门,心中都明了很多事。纪如寻扯了扯玉石剑客的衣袖,“师父,大师会不会...”
玉石剑客抬头看着怀善寺的寺门,心中怅然,“阿寻,你幼时聪明过一回,你问我为何大师会救魔教的人。”他转过头看着眼眶红红的纪如寻,“那是因为,陆远是大师自小养大的弟子,陆远身负血仇,大师终是没能救回他。”
陆远眼中有泪,他看了看纪如寻道:“阿寻,师父有事要于你说。”
李歌听闻,松开了纪如寻的手。纪如寻有些恍恍惚惚,她走路时只觉踩在一堆棉花上,她有些摇晃着,走入厢房内。
李歌皱眉,方才他与阿寻说,高仪淮是为了救她才中毒时。他内心堆积已久的惶恐,慢慢地,慢慢地,不受控制地疯长。
阿寻,是真的心悦他么?
他大漠之行,当时便是死在那里,他也是不后悔的。如今,阿寻知道了,知道高仪淮也是这般真心,她会不会后悔。
纪如寻跪在厢房内,她还未张口,眼泪就流了出来。她看见苦智,依旧是和蔼关怀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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