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芷点点头,冲着她柔弱的笑笑,细声细语:“三姐姐说的哪里话,母亲方才说了什么,我竟是没记在心上。”
荀萱拍拍她的手,顺便替她扶正鬓角一朵绢花,顺势夸赞:“妹妹这绢花很是配今日这撒金六福裙,大伯母真是好眼光。”
今日女眷们佩戴的绢花,一应是辛氏房中手巧的丫鬟做出来的,这手艺也算是绝活,哪怕是宫中的绢花,也不及她做的好看。
辛氏两个女儿荀芡和荀芙,一个嫁到潼南候府,如今是三品侯夫人,另一个是如今的端庆王世子夫人,过得都还不错。长子早早就考上了举人,如今又拜在王家大儒座下勤学论道,前途无量,她还用得上担心什么?
除了管好家,平日里也喜欢把好东西拿出来分给家中未嫁的姑娘们。这次宫宴,辛氏光是绢花,就各房送了六朵去,请示过荀老太太后,还从公家拿出千两银子给家中三个未嫁的小姑娘作头面。
荀芷也是聪明人,不然不可能在陈氏这么小心眼的主母眼皮子底下过活那么久,还能被带去宫宴。她点点头,眼中露出孺慕之情,说:“大伯母真是好人,不但送了那么精致的绢花,还各送了我们一套金玉头面。”
荀萱笑了笑,像是不经意般随口说道:“是了,我跟你一样也是金玉头面,方才看表姑姑的,似是和我们有些不一样呢。”
其实荀萱刚才看得很仔细,甄从容戴了一套红宝石掐丝金头面,就上面的金蝶衔珠钗,就工艺来说,不知道比她们的金玉头面精致了多少!辛氏这般谨慎的人,为了避免出错,是不会送出两幅不一样的头面给她们三个人,这只能是宫氏送的。
荀萱心里极为膈应。
整个荀家都知道荀三夫人宫氏有钱,都恨不得能多巴结宫氏点,连她也是,每次宫氏逛园子,她都要好巧不巧地刚刚好“撞上”嘘寒问暖撒娇逗趣,尽尽一个乖巧伶俐好侄女的本分。
可宫氏,偏偏就是油盐不进。她膝下就荀司韶一个儿子,听下人说,宫氏把自己年轻时喜欢的那些首饰玩意儿,全都给了甄从容。
都说宫氏在娘家被宠坏了,只知道花费银子,脑子也是一根筋,看什么人顺眼,就什么都掏给人家。也就荀老太太这样的婆婆,不会跟她计较。
在荀萱看来,宫氏可一点都不傻,对甄从容好,要说不是因为对方跟荀老太太沾亲带故,她才不信呢!
这次更是大方,甄从容身上那件秋香色云锦木芙蓉纹十二幅宫裙,就是宫氏手下金陵最富盛名的成衣房里做出来的,旁的人千金难求,而如今,就穿在一个黑不溜秋的丑八怪身上。
怎能不叫人妒红眼!
荀萱要的就是荀芷的妒忌,故而变本加厉地说:“表姑姑的十二幅裙,也和我们的不一样,煞是好看,方才我见那裙子给太阳一照,竟然能出五六种色,好是神奇。难不成是传说中的云锦制成的?”
荀芷拿帕子掩着嘴角淡淡一笑,“因为是表姑姑么,表姑姑这样的身份,又是长辈,本就跟我们不一样,有什么稀罕好先着她也是应该。”
你荀萱嫡女的位置也尴尬得很,咱俩半斤八两,少跟人家比了,人家再不济,也是镇夷将军唯一的嫡女,用不着你来埋汰!
“也是,你说的对,”荀萱怎么会没听懂她的意思,心底恨死了,可表面又不能发作出来,只得说,“表姑姑是长辈,爹娘也不在身边,老祖宗和伯母们偏心点也是应该的。”
她忍不住强调了一遍自己和甄从容的区别,只有辈分上的不同。
“是了,”荀芷垂着眼,得体地微笑,作不欲多言状。
荀萱瞄着她,眼神陡然伶俐起来。
自己这个庶妹,看着好拿捏,却也不是个蠢人。也是,黄氏那般有手段,能绑住他爹那么多年,教出来的女儿又能蠢到哪里去?
既然荀芷不肯当出头鸟,她也不会傻到直接说出来,只当不明白其中的伎俩算了。再说,甄家那位表姑姑,就算得尽荀老太太宠爱,得尽宫氏的好东西,那又如何?长成那副德行,就算是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堆在她身上,也没人会看得上她的。
而她,这两年名冠金陵的世家才女,才是本次宫宴的主角。
想到这里,荀萱勾着嘴角,得意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一更!
第13章 赐封
“嗖”的一声,箭离手,直飞靶上,命中了红心,引来一阵欢呼。
“好!!”
“皇上射得好!”
“正中红心!”
诸多叫好声中,小皇帝却全然不搭理身边见缝插针凑上来奉承的人,而是笑嘻嘻地凑到荀司韶面前,问:“四表哥,你看朕的骑射可有进步?”
荀司韶撇撇嘴,“皇上的箭法自然是最好的。”
“少来,”小皇帝虽然不满十岁,可待在这个位置上也不得不早早明事理。他一听就知道荀司韶没说真话,皱着一张包子里,不爽道:“表哥你现在也要和那些人一样,就知道和朕说好听的了是不是?”
荀司韶看着他,极为认真地问他:“那么皇上想听我说实话吗?”
“这是自然啊!”小皇帝捶了下他的胸口,“四表哥你闹什么?太久不见在朕面前居然客套起来了!快说实话!”
他咧嘴一笑,吊儿郎当地说:“噢,那我可就直说了,我觉得皇上刚才那支箭弱爆了,宫人故意把靶子放近了三分之一,皇上您那支箭居然还这么虚软无力的插在靶上,啧啧,这力道……”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小皇帝气得涨红一张脸,指着他,“四表哥你太过分了,快给朕滚!”
荀司韶哈哈大笑,在一堆近侍惶恐的眼神下,他潇洒地转身,准备离开。
“慢着!”小皇帝扯着他的袖子,气道:“四表哥你居然真的要走,不准走,快教教朕射箭!”
“我来教?皇上您不是有好几个骑射师父吗?”
“那些人能教什么!不是怕朕摔了就是怕朕伤了,还是表哥你来教朕得了,顺便教教朕投壶!”
荀司韶嘴角一抽,很直接地拒绝:“骑射可以,投壶就算了,要是让姑母知道我教皇上你投壶这种不学无术的玩意儿,害得你耽误课业,不得削了我?”
“少唬朕,”小皇帝磨牙,“你们荀家人个个擅长投壶,母后也是,成天嘲笑朕投不中,还偏不教朕!”
荀司韶:“……”
姑母,我真是高估你了。
另一头,行宫的大殿里,坐在上首的甄太后,看着荀老太太带着荀家女眷缓缓步入大殿,立即收起脸上应对周围命妇客套,直愣愣地望着门口。
荀老太太走至殿中,推开身边扶着的辛氏和宫氏。
“老身参加太后……”刚要行礼,荀太后便直接起身,从座上坐下来,扶住了她,“免礼免礼,母亲,您这是要折煞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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