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祠堂又破又冷,有脏兮兮的。哪儿是女儿家能跪的?
荀二老爷到底心疼女儿,不管三七二十,就要往外走。荀芷见状,立即带着件外衣,追上去。
“爹,夜间露重,您先披件衣裳。”
荀二老爷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他下意识对着荀芷急道:“你姐姐受了罚,你方才居然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有心思说说笑笑!”
荀芷被数落一通,愣了一瞬,瞬间掉出两行泪,追着荀二老爷自责道:“爹爹说的是,是芷儿不对。方才姐姐走之前说是找祖母聊佛法,芷儿便没多想,是芷儿的错,应该陪着姐姐进去的!”
荀老太太那脾气,大家都晓得。她说只让荀萱一个人进去说话,那谁都别想进去。
荀二老爷自然也清楚的很,他见荀芷一边落泪一边自责,一时又开始后悔方才说重了话,伸手拍怕她:“是爹不好,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不该怪你。刚才爹说的话过了,你别放在心上。”
荀芷摇着头,去挽他的手,“爹快别说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姐姐如何了吧!”
抱着手环住身体抖了一会儿,慢慢适应了温度,荀萱平静下来了,心里只盼着她爹荀二老爷快点赶来。
荀二老爷虽然对自己夫人陈氏混账了点,对几个孩子还是很宠爱的。
此时祠堂里已经稍微放松下来的荀萱,跪得有些受不了,她把手放在身边想借点力缓缓身体的重量,却意外地摸到了一个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
荀萱整个人僵住了。
下一秒,她才意识到手里的是什么东西。瞬间脸色苍白,全身发软的瘫在一旁,叫声都开始颤抖:“耗,耗子……快放我出去!这里有耗子!”
门外的丫鬟受过荀老太太吩咐,自然不会理她,还出言提醒道:“三小姐,老夫人说祠堂内不得喧哗,请您噤声。”
荀萱正要发火,却瞥见角落里几点豆大的光,还是耗子,还不止一只。这下子,她什么火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恐惧。
不管不顾地从地上爬起来,拼命锤门:“这里有耗子,你们快放我出去啊!你们这些贱奴!主子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快放我出去!”
丫鬟却还是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毫无动作。
“你们给我等着,”荀萱含着泪,又气又恨,“等我出去了,我让我爹把你们全都发卖了——啊!!”
她的话很快被乱窜逼近的耗子打断。
房梁上,蹲着的一脸淡定的甄从容,和下方吓得花容失色的荀萱形成了鲜明对比,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突然露齿一笑。
拎着身边的笼子,她灵活利落地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丛屋顶翻了出去。
老太太总说她像年轻时的自己,但甄从容总觉得荀老太太还不够了解自己,她不让她处置荀萱,不是她肚量大。
而是是觉得不够解气。
她老爹说的对,仇还是要自己报了才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赶榜单,这章错别字来不及检查了,不好意思,有虫我明天改!
第18章 对峙
荀萱抱着赶来救她的荀二老爷,哭得没个人样,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爹,爹爹,救救萱儿,这,这有耗子,有人,有人往这儿丢耗子!”
祠堂天天有人打扫,这么多耗子实在说不过去,荀萱下意识就想到肯定有人在背地里捉弄她。她哭的梨花带雨,发髻凌乱。原本为了宫宴精心准备的宫裙也因为刚刚摔在地上,变得灰扑扑的。
“好了好了,爹这不是来带你出去了,”见自己唯一的嫡女成这幅模样,荀二老爷也是又心疼又着急,心里不免埋怨起荀老太太,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要罚一个姑娘家跪祠堂?
“好孩子,快起来,爹带你出去。不管犯什么错,你祖母也不该让你个女儿家跪祠堂,这罚得也太重了。”
“不,祖母,祖母说了跪祠堂,萱儿不能离开,”荀萱苦涩一笑,懂事又无力地望着荀二老爷:“可是爹,女儿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呀!”
“好好好,爹知道……”
荀芷在旁边出声劝道:“三姐姐别难过了,定是那甄家姑姑误会了什么跟祖母说了今晚宫里头的事情,三姐姐跟祖母解释下也就过去了。”
“今晚出了什么事情?”扯到甄从容,荀二老爷爷愣了一下,低头问荀萱:“你怎么跟甄家人闹上了?”
“爹,那是误会,女儿什么都没有做,是祖母误会了,你听女儿解释……”荀萱快被荀芷恶心死了,表面上是安慰她替她说话,但现在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好在荀二老爷爷觉得自己平日里端庄大方,温柔懂事的大女儿应该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倒是信了荀萱的话,只当是个误会,“好了好了,爹相信你,先出去再说。”
而他也难免想到,那甄家女,指不定和荀老太太一个脾气,又是个边关来的,有爹生没娘教,蛮横无理也是正常,难怪自己女儿受委屈。
这么想着,荀二老爷已经自动把责任丢到了甄从容身上。他扶着哭得浑身无力的荀萱,对身后跟着的荀芷道:“芷儿,你去跟你祖母说一句,你三姐姐身体不适,爹先带她回去休息了,跪祠堂的事,就说我明天再去与她明说。”
荀萱闹成这样,最后还是被亲爹护着带回去了。荀芷看着她背对荀二老爷冲自己露出的鄙视笑容,下意识咬紧了牙。
但她还是得点头照做,关切道:“诶,我去与祖母说,爹只管先带三姐姐回去吧。”
也没留个人陪着荀芷,荀二老爷头也不回地带着荀萱走了。
不过是嫡出罢了……闹了这种事,也能草草收场。而她只要犯一点错,就会被主母陈氏想尽办法各种惩罚,而事后荀二老爷不痛不痒地安慰她时,还得装出一副明事理的大度模样。
这就是嫡出和庶出的区别吗?
不过是投胎运气好些,投进主母的肚子里,凭什么自己和荀萱的待遇就差了那么多?她不甘心啊!
一夜过去,第二天荀老太太并未肯见荀二老爷,荀萱的事情不了了之,荀家众人只知道她被荀老太太下令,禁足一个月,除了书院,哪儿也不许去。至于具体犯了什么事儿,无人得知,有传言说是得罪了甄家那位表姑娘。自那之后,荀府下人倒是不敢再轻视甄从容。
这事也让荀萱恨透了甄从容。虽然后者一无所知,照例每天寅时起身,练剑一个时辰,是甄从容每日雷打不动的惯例。
这日她在院子里练剑,不经意没掌控剑气,扫落了一地的石榴花。
原本就谢得七七八八的榴花,这会儿更是如同雨打芭蕉,落了一地。
站在一侧捧着巾帕候着的小丫头念叶一脸心疼,旁边另一个一等丫鬟是宫氏送来的,性子安分守己不大说话,见惯了宅里的事,已经习惯见到什么都面不改色。
对比得旁边皱成苦瓜脸的念叶,显得格外可笑。
52书库推荐浏览: May_月见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