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的,佩佩还在想刚才沈攸宁与她说的话,马车骤然一停。她皱了皱眉,还没问,外头的车夫声音传进来,“你当这马车里是什么人,也敢跑前来撒野。”
佩佩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可不代表身边的水蓼不知道。水蓼马上就摆出一个厌烦的表情来,低低的回道,“姑娘,怕是过来想要硬要银子的。”
佩佩嗯(二声)了一声,“怎么硬要银子?”
水蓼便给她解释了,“奴婢也是早先听人家说的,说现在有这么一群人就是如此。看着路上过那些达官显贵的车马,便故意滚到那马蹄子下头,也不论有没有踩到他,张嘴便叫冤枉要赔钱。许多贵人不厌其烦,也觉得在路中间这般实在不妥,于是便给了银钱就打发走的。”她修长的指头指了指门帘,“咱们碰到的,许就是这样的了。”
果然就听的那外头一个汉子的声音响起来,“哎哟,哎哟。这大人撞了小人是想着当没发生了呀。天哪,大家伙都来看看啊,这没有天理了咯。要谋财害命了啊。”
佩佩眉心一皱,冷冷的朝外看去。
☆、第49章
车夫便呵斥了一声,“你若是再敢放肆,信不信送你去见官,到时候可不是你认错了罢了的。”
那汉子还不肯罢休,便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上,“送我去见吧。我便不信了,你们撞了人就想当什么事儿都没有,还想送我去见官。也是啊,你们大富大贵人家自然不把我们这等人的命当一会儿事了。”
这便越说越是过分了,佩佩冷哼了一声,抽出鞭子就伸出门帘去在空中挥了一鞭,“啪”的一声,那车夫忙回头,“姑娘……”
佩佩打断他,“就问你一句,你让不让?”
那汉子仍躺在地上,此刻听的佩佩的声音便笑起来,“哟,是哪家的贵女啊。叫我让也不是不成,便付点医药费我自然就退了。”
佩佩轻笑,“医药费?也成。”那汉子便眉开眼笑了,“碾过去。”她声音冷下来,“碾过去,若是碾死了碾伤了,我自然就付医药费了。”
吓得那车夫颤着声音问,“姑……姑娘……”
佩佩又斥到,“叫你碾,你就碾,怕什么。”她的鞭子又挥了一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我的轮子硬。”
那车夫不敢违抗佩佩,便要伸手去抽马,这时候又出现了一个束着发的男子,他拦在那车面前,高声说了一句,“县主且慢。”
这男子也是刚来到这里,见围着一群人便问发生了何事。与他说话的路人也是刚来不久的,便在啧啧声中与他说,“这又不知是哪家的跋扈贵女了,撞了人不赔钱也就罢了,还说要碾过去。说要看看是他命硬还是车轱辘硬。”说罢又是啧啧声,“现在的京城,真是没有王法了啊。这样草菅人命的事儿,许是因着这贵女家里势力大的很,竟也一点都不在怕的。”
他定睛看去,见上面挂着的标识便知晓,哦,武安侯府家的。又一想,武安侯府家哪个贵女最是跋扈,想必也就只有那颇得圣心的长宁县主了。
看那马夫有真的要碾过去的意思,连忙站了出来,他又道,“县主大人,他不过一庶民,县主宽宏大量,还请饶他一命。”
佩佩连帘子也没有掀开,就又冷着声音问了一句,“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到我面前来为他求情?”
男子被这么一训斥,脸上露出难看的神情,道,“县主与我,也算是有远亲关系的……不才不知耻的还能称之县主的表兄。”
佩佩笑起来,“表兄?我表兄乃翰林院事赵牧阳,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冒充我表兄的名次?”
男子还是端着手,语气含糊道,“我……我乃……我乃吴家子。”
吴家子。佩佩心下了然,正要反纯相讥,什么吴家的人也敢在外说是我的表兄了,这脸可真大。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不顾水蓼的反对拿鞭子挑开了门帘,看到了眼前了这个男子。她问,“你,可是叫吴涵?”
那男子眼睛一亮。从佩佩打开门帘开始,周边便是静了一静,早知这长宁县主是如何得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欢心,也知她跋扈非常。却也从没如此近的见到她的真容过。众人便都在心底叹了一声,“如此便是怪不得了。这般的国色……怪不得就这样的脾气,太子殿下都甘之若饴。”
而此刻她张口就问出了自己名字……吴涵内心有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在翻腾,他点点头,带上他以为最俊朗的笑,“不才正是在下。”
佩佩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突然出口问道,“你此番是从哪儿来?”
男子愣了一下又露出腼腆的笑来,“在下……在下刚从武安侯府出来。”
佩佩看他这个样子,还惹得边上看热闹的小姑娘一阵低叫,便不耐烦起来,用鞭子打了打车门,“知晓了。滚开吧。”他便哽了下,又抬手,“还请县主看在我的薄面上放过此人吧。”
佩佩笑起来,这下却不是冷笑了,好似听到了什么真的好笑的笑话似得,她掀了帘子,现在她半个人都沐在阳光底下,这一笑却是像是有碎钻撒在她周围似得,耀眼的叫人都呆了,她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叫我看你的面子?”
前前后后,已经问了不下三次吴涵算个“什么东西”了。他平时自诩为翩翩公子,也得不少贵女的赏识,虽说他父亲吴荫的事儿的确叫整个吴家蒙羞,可是他也马上到了要科举的年纪了,从来都认为自己一定能有一条康庄大道在等着的,他深呼吸了两口,“县主乃皇亲,而他不过一庶民,总不至于仗势欺人吧。”
佩佩又拿鞭子打了打车门,嗯了一声,“我就爱仗势欺人,如何了?”
且说因着离武安侯府也很近了,佩佩出门跟着的人也从来不少。见佩佩被拦着了,又好像一时半会儿罢不了,就回武安侯府来报信了。
是报到颜阁老那里,却正好颜阁老和颜老夫人在说话,听的这个便眉心都皱起来,“是什么人拦路?”
回来的人道,“属下不知。只是他口口声声说是姑娘的表兄,又说是吴家子。”这样一说老夫妻俩还有什么不晓得的,颜老夫人扔下茶碗冷哼一声,“又是吴家人,既然是来攀亲带故的,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
颜阁老皱眉,那回来的人又道,“属下便想着要不要请侯爷派人出去接姑娘回来……”
颜阁老点头,“去点人,叫恒儿亲自去接。”却被颜老夫人打断,“诶,不必。”她慢悠悠的重新倒了杯茶,又挥了挥手,“这样的事儿,佩佩轻易就能解决了,不必咱们去耽误功夫。”
颜阁老看向老妻,“可……佩佩毕竟还是个姑娘家,往常便有说她脾气不好的传言,这样的事儿,毕竟还是不要她自己去处理来的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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