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此趟差事本就是来报信,如今话既已带到,便告退了。
倒是绮玉,在知道了宴饮时间之后也不敢大意,一直守在惠月边上看着,生怕错过了时辰。
一直等到了未时一刻,惠月依旧未醒,绮玉也顾不得其他了,只能去叫醒她。毕竟,出席宫宴都要提前个把时辰就开始准备,得体的宫装,精致的妆容,再加上皇宫里大得很,来去间还要花费不少时间,这些七七八八的算起来,浪费的时间就多了。
惠月是进宫前就被特封为嫔的,一来便坐拥一宫主位,后宫之中有多少女子在嫉妒的同时又在提防着她,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尤其不能出现迟到之类的错误。
惠月一听这宴席是陛下也要来的,当即更加上心了不少,指挥着宫人们给自己梳妆打扮,最后临出门前,自己又对着镜子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方才出门。
等惠月到重华殿的时候,刚好是申时。此时,已有一些位分较低的嫔妃先一步到了。不过,惠月作为嫔位,这个时辰赶到,倒是刚好合适。
白贵妃正在指挥宫人摆放碗盏,见惠月来了,也从殿中走了出来,笑着拉过惠月的手道:“妹妹过来了,今日妹妹这一身衣裳可真是越发显得妹妹楚楚动人啊!”
惠月连忙向白贵妃行礼,却被白贵妃一把拉住了:“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多礼。”
“妹妹你看,这里头布置得如何?”白贵妃拉着惠月的手走在前面,惠月则在其身后半步左右的位置跟着。
惠月抬眼望去,今日重华殿里好一片金碧辉煌,桌上摆着的一应器皿皆是由金银打造,上缀红绿蓝各色宝石,满目所到之处皆是闪光一片,耀眼夺目。
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器具皆造型精巧,镂空、累丝、镶嵌,各种复杂工艺都完美的体现在了这些器具之上。因此,此间看起来虽然奢华却并不庸俗,反倒显出一派天家之威,大气、豪华。
惠月想到还在国公府里的时候,尉迟老夫人就曾告诉过她,白贵妃出身于南境之主——白家,父亲曾是南国之君,后归顺于大梁,被当今圣上封为滇南王,其嫡长女白若彤则嫁进宫中成了现如今的白贵妃。
不光如此,由于岭南地势险峻,瘴气弥漫,易守难攻,若不是白家主动归顺,大梁的军队根本攻克不了。但南疆气候极好,物产丰富,又出金银玉石,是块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所以,圣上对于南疆之地是既爱又恨。即便先有白家的主动归顺,又有白若彤的联姻,司徒凛依旧对白家不放心。又命自己信得过的胞弟,也就是死去的平西王爷,娶了白家嫡次女白若樱为侧妃,这才稍稍安心了些。同时,这白侧妃便是司徒靖与司徒瑶的亲生母亲。
南疆之人皆爱金银,尤其是银饰、银具,再加上白贵妃之前的出身,要什么得不到?这也难怪今日这场宴饮之上,器具会被如此安排了。想到这些,惠月的心中便觉得释然了不少。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白贵妃正与惠月攀谈着,殿外突然传来一声礼仪太监特有的声音。原来是陛下与皇后到了,众人闻此声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恭敬地跪在地上齐声道:“恭迎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那震天的响声,回响于整个大殿之上,无端便让大殿里肃穆了起来。
第二卷 诡谲 第73章 殿前失仪(PK二更)
皇上与皇后在众人的跪拜之中缓缓走进殿来。
司徒凛走到白贵妃面前,亲自伸手将她拉了起来,这才开口道:“都平身吧。”
皇后环顾四周,满意的笑容逐渐堆在了脸上,赞道:“白妹妹是越来越有品位了,今日这重华殿被妹妹一番布置下来,本宫都快认不出来了。”
司徒凛闻言亦上下打量了一番,拍了拍白贵妃的手道:“贵妃今日有心了,确实很不错。”
白贵妃见帝后二人都夸奖自己,连忙低下身福了福道:“陛下日日为国操劳,皇后娘娘又母仪天下掌管后宫,臣妾不过是个闲人,今日能得此机会在惊蛰之日为天下百姓祈福,已是殊荣,又何来辛苦之说。”
白贵妃这番话说得谦谨温和,很识大体。司徒凛听后淡淡地点了点头,便携着皇后落座了。
众人见帝后皆已落座完毕,便也都一一寻着位置坐了上去。
宫中之人,又有几人是在说真话的?别看皇后与白贵妃刚刚那一幕表现得十分和谐融洽,实则二人背地里却是最看不惯对方的。
之前曾说过,白贵妃出身南疆,且喜金银玉石,而现在这位刘皇后则刚好与之相反。
刘皇后出身于当朝太傅府邸,刘家世代52书库,一直从于仕途,先辈之中出过几任帝师。这刘皇后之父在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已是太子太傅了。刘家好文,且子弟之中不论男女,皆会教以读书识礼。当初刘皇后幼时也曾跟随在父亲身边,与当今圣上以及平西王爷二人一同读书识字,这三人便是从幼年时,结下的这段友谊。
也正因有这层关系,当朝帝后婚后甚是恩爱,二人关系相处得十分融洽。
刘皇后读的书多了,难免也有清高之气,玉石便也罢了,尤其这金银实在是认为乃世间俗物,所以一直以来她的寝宫之中甚少有金银饰物。
方才,才一眼望去,皇后便已不喜重华殿这满屋子的金银器具,只是碍于皇帝在场,这才说了些客套话。
至于这白贵妃,不光是喜好与皇后不合,便是这出身也是为皇后所不喜的。
在刘皇后看来,我泱泱大梁乃是炎黄子孙,中原人才是正统。白贵妃出身南疆,部落之中信奉的乃是蚩尤神,族人更自称为蚩尤后人。这一切落在了刘皇后的眼中,自然觉得白贵妃不过是蛮夷之人,上不得台面。
凡此种种,再加上二人地位又相差不多,久而久之互相便越看对方越不顺眼,明里暗里没少争斗。
果然,才刚落座,皇后便开口了:“扶桑,去取那套白玉琉璃盏来,给在座的各位换上。”
白贵妃才坐下,便听见皇后这番命令,脸上的神色立马不好看了起来。
皇后顿了顿,才又突然笑着对白贵妃道:“妹妹不要多心,本宫不是嫌弃妹妹布置的东西不好。只是,我大梁向来崇尚礼仪之道。玉者,国之重器。以玉制印,是为玺。玉是君王权利的象征。白玉者,至洁无暇,又是对君子品行的赞美与象征。所以,非一般百姓所能使用。今日,既是陛下在场,臣妾以为还是用这套白玉琉璃盏,更为合适。”
司徒凛想了想,觉得皇后所言颇有道理,便也点头应允了,只是末了又加上一句:“若彤出身苗疆,想来还是用银杯更为习惯。这样,在场之人除了若彤以外,便全换成白玉琉璃盏吧。”
白贵妃听完皇上的话,又朝皇后处望了一眼,见皇后面上笑容稍有僵硬,便在下首灿烂一笑,起身谢过了皇上。
这酒宴尚未开始,两个女人之间便已进行完了一场争斗。惠月坐在下首冷眼旁观,越发对这个充满明枪暗箭的后宫忌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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