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涯,回头干啥_摸一凹喵【完结】(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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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在地上日头晒得后背发烫,将使了大半的眉黛收回了虚空之中,灵璧双手撑着膝头站了起来。即便是凡人在家里供奉的灶王爷,那也该有点灵性吧。算了,这样的北山寺,寒松离了也罢。

  绕到倒下的佛像后头,灵璧从菩萨大腿下头将不知是谁丢下的一件僧袍拽了出来,递给了寒松。

  “别看大夏天的,敞着怀可容易着凉的。”

  寒松接过后瞧了瞧,上头沾着些许血迹,不过既然决定还俗,还忌讳这些琐事作什么。顺手披挂在了身上,寒松扛起被灵璧丢下的封鸿道人,作势便要往山下走。

  灵璧依旧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蹦着越过拦路的泥塑碎块,跟寒松念叨着。

  “昨夜那妇人生产,诞下了旱魃,被老混账和院判带走了。”

  虽然在牢狱时寒松不够清醒,却还是记得封鸿道人怀里头抱着个什么东西,然而等到了宅院时,双手空空又没了。

  “老畜生还说,旱魃属火,蛟龙属水,想要屠龙不能没了它。”

  “贫僧知晓了。”

  寒松停下脚步,将肩头上老混账向上托了托,灵璧跟在和尚后头,他停她也停,即便不知为何停。

  多半还是舍不得吧,毕竟住了百余年,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肩头扛着封鸿,灵璧只好隔着僧袍拍了拍寒松的胳膊。

  “无妨,你多看几眼,以后就不能回来了。”

  还俗的和尚倒是还能出家,就是不能在原来的寺庙了,今日下了山,北山寺便算是与寒松断了缘分,死生不复相交。

  找了块石头坐下,一晚上把灵璧折腾的厉害。金丹修士几年不睡觉的多得是,灵璧多年来仍如凡人一般夜夜安睡的陋习害的她困的要命。坐在石头上哈欠连天,张开嘴后能瞧见红色的舌。

  寒松停下倒不是为了与北山寺道别,因着他瞧见了石阶下方站着一人。北山寺的和尚不是都走光了么?定睛一瞧,寒松与石阶下方的人目光撞在了一处。

  脸皱皱巴巴的,眼角纹路深的能够夹住过往的蚊虫,双手握着扫帚兢兢业业的扫着尘土。扫地声瞧见寒松后,冲他笑了笑,脸上的沟壑更深了。

  灵璧抬手擦掉了眼角因困意袭来而流出的泪,扫地僧她也识得,抱着孩童们唱山下的女人是老虎的家伙。

  “老师傅,和尚们都走了,你就不还俗么?”

  灵璧从石头上起身,即便寒松没有开口,一路走来灵璧也能看出他这个闷葫芦心中所想了。干脆替他问了出来,省的和尚下山后惦记。

  扫地的老和尚将扫帚立在一旁,连连摆手,喊了回去:“佛门净地,女菩萨不得喧哗!”

  明明老和尚的声音比灵璧还大。

  眼下不是纠结于此的时候,灵璧拽拽寒松的袖子,低声问:“可要告诉他?”

  供奉的了千百年的佛像没有神格,与路边孩童活尿泥捏的小人儿也差不多。

  寒松心里琢磨事情时手上不由自主的用力,掐的封鸿道人生疼,然口舌被封着,只能是哑巴吃黄莲,有口难言,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脑袋对着寒松的后背,封鸿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等到日后相见,得叫小友吃些苦头。

  想了好一会儿,寒松缓步下了石阶,与老和尚站了个面对面。老和尚抬起手,在寒松开口劝解他之前先出了声。

  “我与你们不一样,天生一张白花花的纸,我是红尘里打过滚的。”

  说着老和尚山下的方向指了指:“底下的人啊,心都黑求了。”

  瞟了一眼从阶梯上走下来的灵璧,老和尚压低声音糙的如同老树皮一般的手覆上了寒松的胳膊,反过来嘱托起了他。

  “小和尚下山要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上了千万要躲开。”

  寒松低头瞧了瞧,老和尚的手背满是皴裂的痕迹,皮肤薄的不像话,能够清晰的看到底下的筋脉与血管,他推开了扫地僧的手。

  “可我此去不是化斋,而是还俗。即便遇到了女人,又躲什么呢?”

  出了北山寺,寒松不止要屠龙,还当入世。

  第105章【二更】

  老和尚摇摇头,想再劝劝寒松。

  “我在凡间时, 有这么一句话。越是漂亮的女子, 就越是大骗子。”

  修界女子各个美貌, 与寒松并肩站着的灵璧, 若有人牵头弄个评选, 夺不得头筹也能拿个三甲。要是女菩萨生在凡间,就算是富甲一方的商户, 也得被骗的只剩下里衣和大裤衩子。

  “我知道, 老师傅您也去饭庄里听曲儿么?嗨呀那段儿戏可真是绝了,小无忌的娘亲……”

  灵璧尚未察觉老和尚是在诋毁自己,还跳上前以为寻到了知己。写这出戏的是个修士,每次闭死关出来,便放那么一段儿给茶楼。

  客人们刚刚听上瘾了,修士便又回洞府了闭死关了。灵璧从小听到大, 熬死了两个说书的,愣是还没写完。回想起来, 好似距离上次更新有个十几年了, 可别时那位修士闭生死关没扛过去吧?

  心里头不由得失落,原本想要与老师傅探讨一番情节,现在也没了心情, 垂头丧气的退到了身后。

  老和尚见状,还以为是自己戳中了灵璧的心思, 上前几步拽住寒松。

  “听我一句劝, 即便是入世, 宁沾染人命,也不沾染姻缘。”

  住持都说过,修罗海每岁有百余正派修士加入。其中走火入魔者,心术不正者加起来不过三十余,剩下的都是为情所困。情之一字,往往不知为何而起,却又叫人一往而深。比之世上最猛的□□,都要叫人沉沦。

  寒松听了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冷冷的回看着老和尚,一句话也不说。

  老和尚恨铁不成钢,收回手走向陪了他一甲子有余的扫帚,大力在地上挥摆了起来,尘土无数飞扬而起,呛的后头的灵璧咳嗽不停。就连寒松身上扛着的封鸿道人,鼻尖都刺痒着红了一片。

  “贫僧言尽于此,既然决心还俗,就速速离去。”

  单腿向下,长过一人的扫帚横扫过了寒松脚下,带起了一股风。

  北山寺中不修术法的和尚有许多,禅僧里大半是手无缚鸡之力,比起山下的书生还要弱上几分。扫地声也是其中的一个,平日里只能耍耍嘴皮子,这还是寒松头一回见他动手。

  瞧这气势,倒不像没有修行过的寻常和尚了。

  “这便走了!”

  瞧见老和尚变脸,灵璧走上来拉住了和尚的袖子,恭恭敬敬的对扫地的和尚说道。

  她听过不少快意恩仇的江湖恩怨,里头最厉害的往往是藏经阁的扫地僧。北山寺有没有藏经阁灵璧不知,但扫地僧就在眼前了。除非晚班不得已,还是不能叫寒松与老和尚对着干。

  “走啊!”

  拖着寒松下了山,灵璧双手缓缓关上了北山寺的大门,将佛门净土与滚滚红尘隔绝开来。数日之前,她与寒松敲开了寺门,今日又亲手关上。

  不过几日之间,四大仙门散了两家,还真应了荧惑守心朝代更迭的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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