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_风荷游月【完结+番外】(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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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纷纷自然莫名,“我不过就事论事,何时又牵扯杜氏了?”

  “你难道不是因她伺候过杜氏,才处处挑她的刺?”傅容反问。

  薛纷纷只觉好笑,好端端的也被他激出怒意来,“我若是存心挑她刺,她如今便不会好端端地在那跪着了。”

  这话似是触了他的逆鳞,便见他沉下脸冷声道:“荒唐!若是有一点不顺心便要罚人,恐怕整个将军府的人都要跪在这御雪庭前!”

  薛纷纷抿唇,小脸倔强,“如果真这样,即便荒唐也要跪着。”

  “我原先还觉得你懂事识大体,如今看来,却是骄纵蛮横!”傅容愤然起身,目光掠过她倨傲小脸,拂袖愤然出了正室。

  目送大将军愤然离去的身影,莺时一脸担忧,“小姐,您方才怎么不把实情跟将军说呢?”

  薛纷纷睨她,赌气道:“为什么要说?他有问我吗?”

  莺时叹息,小姐这样好强,真不知是好是坏。

  *

  傅容出来时身旁没有带家仆,才从抄手游廊下来就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得重新往回走,然而转了一刻钟仍旧还在御雪庭里。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能被一个小丫头气糊涂。

  好在御雪庭里布置简单,没有太多蜿蜒高深的格局,他又花了一刻钟终于出来。迎面便遇上一个青衣家仆,疾步走上前来,“将军,夫人请您去蕊心小筑走一遭。”

  府里人都知道老夫人一心礼佛,蕊心小筑位置偏僻清幽,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当初薛纷纷便是走错了地方,误打误撞来了此处。

  傅容到跟前时,沈景仪正在敲打木鱼,笃笃声不绝于耳,沉静平缓地撞入心底,使人心境趋于平和。这场景并不是第一次见,然而此刻脑海里却闪过薛纷纷的身影,然而一思及她方才倔强的模样,便让人又恨又气。

  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沈夫人放下犍槌,睁开眼露出和蔼笑意,招呼他在身边坐下,“听下人说你今天没去军卫。”

  桌上摆着着青花描金花鸟茶壶,傅容给两人各倒了杯茶,龙井浓郁茶香四溢。他将一杯送到沈景仪身前,语气平淡道:“母亲忘了,今日是雪霏忌日。”

  沈景仪端茶的手顿了顿,“人老了,总是不记事……你方才去祠堂了?”

  傅容颔首,“逗留了片刻,您找我何事?”

  “倒不是什么大事。”沈景仪饮了一口茶,常年吃斋念佛的习性使她做什么都平静沉着,“你这几日都睡在何处?”

  许是哪个下人又去她哪里嚼舌头了,傅容实话道:“睡的书房。”

  只听沈景仪极浅地叹息一声,放下茶杯端详了他片刻,眉目之间尽是愁绪。想想也是,平时关系走动密切的几家夫人,哪个不是膝下儿孙满堂?唯她只一个儿子三十了,半点给她添孙子的趋势都没有……

  活生生打了五年光棍,在边关成日跟群男人混在一堆,若不是皇上提起,恐怕自个儿永远不会意识到再娶一门亲……如今好不容易添了个娇娇悄悄的媳妇儿,排除她家里背景不说,沈景仪还是颇满意的。

  没有办法,谁叫他从来不去谢氏房间,纳了妾室跟没纳一个样子。

  唯有薛纷纷……沈景仪看得出来,傅容并不排斥与她相处,甚至称得上好感。虽然这门亲事结的不痛快,但两家既然已成亲家,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与其耿耿于怀,倒不如接受,何况薛纷纷这丫头,见多了委实讨人喜欢。

  上回谢氏一事,她回去之后非但没有闹腾,还如往常一样逢五就去请安,从不提谢宝婵一事。不得不说这丫头教养极好,娇气归娇气,却又不失礼数,举手投足间都是端庄贵气,相比之下谢氏的小家子气便落了下风。

  沈景仪怎么看,都觉得她跟儿子极配,生下来的孩子定然也差不到哪去。

  如此一想,就更加心急起来……

  然而她左盼右盼,就等着薛纷纷肚子里的好消息,谁想今日听了下人汇报,傅容竟然一次也没跟薛纷纷同床共寝过!

  沈景仪满腔愁苦无处发泄,只好将他找来了,“你放着这么娇滴滴的媳妇不管,去睡那冰冷僵硬的书房,究竟怎么想的?”

  不得不说,这半个月来的书房之夜,委实让傅容浑身酸疼,最糟糕的一次脖子竟然落枕了。那次去军卫看着底下想笑又憋着不敢笑的下属,傅容僵着脖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滚出去笑够了再回来。”

  是以杨书勤果断捂着肚子出去了,震天笑声连绵不绝,毕竟能看到威武不凡的大将军如此窘迫的一幕,实属不易。

  抽回思绪,傅容平淡陈述:“她太小。”

  经过方才一事,傅容对这小丫头的印象恐怕还要再加一个,娇蛮任性。

  然而太小确实是事实,她跟杨书勤家的丫头一般大,每次面对她,总会有种看待杨家女儿的错觉。生怕她下一句话就是“叔叔”,想必上回留下的阴影不小。

  沈景仪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为了反驳傅容的话,睁眼说瞎话:“哪里小了?女孩儿家到了这个年龄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武英殿李大学士的小孙女儿去年不是也才及笄,嫁人不到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前天满月请还邀请我去了,我看人家夫妻俩不是相处的好好的?”

  近来这类话听的着实多了,杨书勤每天一问“将军您今日和夫人睡了吗”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长辈也要说教……若是前者,傅容还能将人一脚踢出屋外。然而面前是生母长辈,他只得耐着性子将谈话继续进行:“若是我没记错,李大学士家的那对是在腹中便定下的亲事?”

  沈景仪不吃这套,“是又如何,结局有何不同?”

  她微微一顿,忽地思及两人方才对话,放缓声音道:“你莫不是还对杜氏……”

  但见傅容脸上表情不变,眸色似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母亲是知道我对雪霏情感的,这会儿反倒糊涂了。”

  “看来是我操之过急了。”沈景仪轻声喟叹,倒像被他一语点醒的模样。然而话锋一转不容拒绝道:“不过书房是断不能再睡了,今晚你必须睡回新房去。若是让下人传出闲话,不只是将军府,连皇上的颜面都过不去。”

  说的也是,这婚事是皇上指的,长此以往此举委实不妥。

  沈景仪挥了挥手,“回去吧,省得待会儿说多了你又嫌烦。今日军卫若是无事就别出去了,好好留在家里,到处走动走动。多大的人竟然在家里也能迷失路,说出去让人笑话。”

  提起这个,傅容面露哂色,“母亲也多注意身子。”

  待人走远,沈夫人又重新执起犍槌,却只敲了一声便停下,喟叹着摇了摇头。

  然而沈景仪想不到的是,薛纷纷才在傅容那受了委屈,这会儿自然极不待见他,别说让他睡卧房了,连人都没让他见着。

  傅容回到御雪庭,影壁后面恢复寂静,甚至安静得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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