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_风荷游月【完结+番外】(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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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见莺时端了碗药徐徐走出,“这是六少爷吩咐人煎好的药,小姐你身子不舒服,不如吃点东西再喝吧?”

  薛纷纷暗暗松一口气,“你放下吧。”想了想又问:“六哥呢?”

  莺时如实道:“六少爷在外头等着呢,说是要等你喝完药了再走。”

  薛纷纷没法,只得赶紧把药喝完送那尊大佛离开,奈何药又烫口,干脆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尽数洒在窗外,并对莺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拿出去,让他快点回去跟娘交差。”

  “这……”莺时正欲阻止出声,被薛纷纷捂住嘴瞪了一眼,只得顺从。

  见着她出去了,外间许久没传来声音,薛纷纷这才有所放松。就势倒在短榻上,头深埋在金缎八音图大迎枕里,浑身懈怠。

  不多时饭饭准备了几样茶点,未到跟前就闻到鸡汤小馄饨的鲜香味,她一咕噜从榻上坐起来,“好香,我要吃!”

  ……

  然而在看清面前人后蓦地噤声,面色僵硬像被人扼住喉咙似的,半响才憋出一句:“你怎么没走?”

  薛锦意把食盘方才一旁红木桌几上,不答反问:“为何躲着我?”

  被人一语道破,许是心中发虚,薛纷纷顾左右而言他,“饭饭呢?”

  “纷纷。”薛锦意注视着她眼睛,不容拒绝地低唤了一声。

  这一声叫的薛纷纷更加心虚了,连忙摇头道:“哪有,是六哥想多了,我方才是真的不舒服才要回来休息的,没有躲你的意思。”

  端的是打死不肯承认的架势,薛锦意心中喟叹,把那粉彩缠枝纹碗端在手中,“方才不是说饿了,来,六哥喂你。”

  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在说到“六哥”二字时加重了语气。

  薛纷纷哪敢让他喂,若是搁在以前还好说,现下只觉得浑身不舒坦,忙不迭拒绝,“太烫了,过一会我再吃。”

  其中抗拒意味再明显不过,薛锦意眸色转深,将碗重新放了回去,坐在短榻边上对上她惴惴不安的视线,忽然唇角翘起淡声道:“你都知道了。”

  “……”

  一句话,五个字,说的薛纷纷头皮发麻。

  她陷入从未有过的困境,素来灵光的头脑一团浆糊,“六哥说什么?知道何事?”

  薛锦意俯身与她对视,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三寸,“你那天是醒着的,所以才这般躲我,对吗?”

  好在她脑子转的快,须臾之间已想好对策,打定主意不肯承认:“什么醒着,六哥说的是那天?”

  薛锦意不再逼问,他笑容如常地坐起身子,手掌放在她头顶轻拍了拍,意味深长道:“纷纷长大了。”

  薛纷纷抿唇,浓密睫毛覆住了眼里一片复杂。

  “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薛锦意临走时道。

  薛纷纷攥着身下百蝶穿花坐褥的手一紧,在他转出折屏时怒声道:“你不要来,明天后天以后都不要再来!”

  薛锦意步伐微顿,旋即缓步离开了游思居。

  *

  一直到薄暮暝暝前堂的宴席才散,没有下人领着,傅容又多绕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游思居,进屋时天已昏黑,只有廊上灯笼光线昏昧。

  这里曾是薛纷纷的闺房,他原本应该安顿在别的厢房,然而是平南王的意思,说是要让小两口促进感情和谐发展,便一同住在此处了。

  进屋时八仙桌上备着一杯酽茶,被傅容拿起一饮而尽,这才觉得清醒了些。

  平南王今日尽兴,一直拉着他对饮,旁人怎么都劝不住,倒有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好在傅容在军营里早已练出了本事,与底下众兵将喝起酒来以坛论数,豪爽恣意。今次若不是平南王身子扛不住,恐怕也不能这么早结束。

  傅容这才稍微酒醒了些,才觉得屋里不大对劲,四周并无一人,更听不到半点声音,莫不是又走错房子了?

  正待傅容要出去询问下人时,内室传来一星半点儿动静。他循声往里走去,便见折屏后面薛纷纷正在撕书,一张张撕得粉碎揉成一团,再恨恨地扔到地上,细看之下那书颇有些眼熟。

  傅容走近到她身旁,鲜少见她有这般咬牙切齿的时候,“小丫头怎么了,谁惹你这般生气?”

  薛纷纷头也不抬,继续手里动作,“我才不是生气,我一点也没有生气。”

  奈何话里可信度不高,傅容正欲拿过桌案上书册查看,被她一把抽了回去,“你别看!”

  傅容抬眉,被她勾起几分兴致,“为何不能?”

  “因为这,这东西晦气。”她支支吾吾,说着将剩下几页三两下撕成碎片,并仍在地上泄愤般踩了两脚,抬眸弯了弯眉眼,“好了,这下你看不到了。”

  傅容无可奈何,因着酒醉没工夫与她折腾,揉了揉她的头顶便往床的方向走去,“待会让人把地上收拾了,我先去躺会儿。”

  傅容有一个优点,便是喝醉酒了不吵不闹不打架,更不会耍酒疯,他只会睡觉。躺在床上睡得死沉死沉,任凭风吹雨打都不醒,有好几次军事出演,是杨副将拿着牛角号在他耳边吹响才叫醒的,可见其昏迷程度。

  果不其然,依照平常作息他本该卯正起床,翌日竟然一觉睡到辰末才昏昏转醒。

  身旁薛纷纷坐在床内侧,一手捏鼻子一手摇他肩膀,“将军你快去洗澡,一身酒味臭烘烘的,我都被你熏醒了。”

  他昨晚没洗漱就上床睡下了,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换,也难怪这小姑娘如此嫌弃。他缓缓坐起身,宿醉之后头疼欲裂,“这么说你忍了我一夜?”

  薛纷纷瘪瘪嘴,“那把你扔出去?你那么沉,我又抬不动。”

  说得好不可怜,傅容笑道:“委屈夫人了。”

  他起床洗漱又换了身鸦青云纹直身,正欲去院里走走,将游思居好好熟悉一番,才放下茶盏站起身,便见门口来了一人。

  ☆、欲盖弥彰

  薛锦意朝他一礼,“大清早的本不该来叨扰将军,实在是有一事不能耽搁。”

  屋外天光大亮,说是清早委实勉强。

  傅容请他入座,顺带吩咐人添茶,“不知六公子何事?”

  “是我忘了一样东西,在纷纷那儿。”薛锦意随他指引正欲落座,忽见内室闯出一抹碧色身影。

  薛纷纷行将穿戴整齐,听见外面谈话声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妆花折枝纹褙子随着她走动飞扬。她立在薛锦意跟前,抿唇不悦地看着他,“我昨日不是说的很清楚,让六哥不要再来了吗?”

  “纷纷忘了,昨日你还没将医册给我。”薛锦意噙着笑意,丝毫不为她无礼的举动动怒,乍一看倒真像个宽容的兄长。

  闻言薛纷纷扭头便往屋里走,不多时重新出来将一团白花花的纸屑塞在他手里,“给你!”

  竟然是她昨晚撕的书册,傅容坐在薛锦意对面的八仙椅上,只觉得这东西愈看愈熟悉,末了才想起来是那日因为春华一事,薛纷纷在房里偷偷写的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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