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安亮和福妞回去,姜茂松便叫姜守良和平安留在这边。福妞孩子还在城里,有婆婆照顾着,她尽管有想带孩子回来住的想法,可一想到少不得又得叫大嫂操心辛苦,也就作罢了,大嫂从小把她带大,总不能让大嫂再帮她带大孩子吧。
其实她自己有婆婆,还有安亮,都在身边尽心照顾着,就算她提出要回来住,田大花也未必答应,毕竟是两个家庭了,她这个大嫂就算管的再宽,也不能搅和人家刘家的生活。田大花的理论,嫁出去的福妞她再处处照管,会影响她跟婆家的相处,对婆家会没有认同感,不利于她一家人和和睦睦。
福妞依依不舍告别了一家人,跟安亮回去了。
送走福妞和安亮,一家人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姜守良和平安回来了,尤其多了一个精力旺盛、调皮捣蛋的平安,整个家里便平添了几分热闹。
晚饭煮了南瓜粥,豆角炖茄子,切了一小块腊肉炒青辣椒,吃完饭,姜茂松把平安叫过来,考一考他最近的功课,先检查了数学,又让他背诵《桃花源记》。
“爸,我今晚背《爱莲说》不行吗?《桃花源记》我不是才刚学吗。”半大少年笑嘻嘻地跟爸爸讨价还价。
“不会背?”姜茂松一脸和煦的笑容,口气也很温和,“那还不赶紧去背。”
于是平安认命地拿了一本牛皮纸封面的《古文观止》出来,坐那儿叽叽咕咕背书。
这孩子本来也该读中学了,现在学校都停课,可学习一直这么停着怎么行啊,田大花和姜茂松,包括此前福妞,都有志一同地一直教他读书学习,用姜茂松的话说,小孩子脑袋不能让他空着。
压力越大动力越大,熊孩子一会儿工夫就把整篇《桃花源记》背了出来,稍稍还有点磕巴,姜茂松就说,明天早晨起来再读两遍。
“知道了。”顺利过关的平安挺高兴的,一溜烟跑回去给爷爷端洗脚水,自己也收拾洗漱了睡觉。
夫妻两个便也洗漱睡觉。
出了热孝,生活一切如常,某人也就不肯再安分了。隔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事实证明,人前再温和持重的人,上了床也会变成流氓,尤其这流氓,前阵子还差点被媳妇踹了。
第97章 情趣
田大花这段时间对某人很是无奈。
想想两人二十多年的夫妻了, 她四十二,他四十五了吧, 一直平平和和地过日子, 也不知怎么的, 这个年纪了, 在田大花的认知里, 他不是应该对“某些事”渐渐淡了吗?
不光没淡,居然还越发热衷了。
用田大花的话说, 人前温和,整天端着一副沉稳持重处变不惊的样子,人后是越发老不要脸了。
你越说他,他还越变本加厉,狗皮膏药似的。
他也不是多么热烈,他就是,温存小意的, 没羞没臊的,缠人, 还特别有耐心, 乐此不疲。
田大花在“某方面”其实一直淡淡的, 也不是不喜欢, 大概就是本性使然,她对什么都淡淡的,骨子里就不是感情那么充沛丰富的人。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他要是一开始就这副德行, 直接给他揍到墙上挂着去。可日子久了,多年的夫妻,田大花眼睁睁看着这人一点一点变得没脸没皮,一点一点地鲸吞蚕食,回过头来时,真的很想踹人。
她靠在床头看书,他也要蹭啊蹭地凑过来,把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脸靠着脸,腻腻歪歪地跟她一起看,田大花拿开书,推人抗议:“你怎么比平安还黏人。”
“平安才多大,等他娶了媳妇,肯定比我更黏。”
田大花已经放弃骂他厚皮脸了,人家不以为耻。
没办法,一想到她心里说不定正在盘算离婚踹了他,姜茂松就忍不住黏得更紧点儿。这女人有多强势固执,没人比他更清楚了,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以他多年跟田大花打交道的经验,这女人你绝对不能跟她来硬的,你硬不过她,你也忽悠不了她,她比你还精。
也就只有这招管用,软政策,缠字诀,管用就行啊,再说跟自家媳妇耍点儿无赖怎么啦,乐在其中,外人怎么能理解这样的夫妻情趣呢。
再说了,他这段时间“旧伤复发”,专门在乡下老家休养,清闲自在不操心,家里连农活都没有,每天吃饱了玩,玩够了睡,除了陪他爹聊聊天,带平安跑跑步,别的他干吗呀,他也没事干。
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闲,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轻松舒畅,身心愉悦,有的是闲情,有的是大把时间,山村里还没有别的消遣,连个报纸文件都要警卫员隔几天送来一回。
姜茂松深以为,你说他不趁着这机会好好黏黏媳妇,好好温存恩爱地热乎热乎感情,他还干啥?
合情合理,天经地义,没毛病啊。
于是才十三岁的平安,便整天眼睁睁看着爸爸妈妈出双入对,他妈做饭他爸烧火,他爸打水他妈浇菜,早晨起床后两人并排蹲在井台刷牙。
姜茂松上次回城骑了一匹马来,一匹很俊的黄骠马,想留着出入方便,就没让警卫员牵回去,于是日常就变成了:
“平安,我跟你妈上山放马了,你在家里陪着爷爷,下午完成三张毛笔字。”
“爸,我也想跟你们上山放马。”
“放马有什么好玩的,还得打马草,很累人的。明早我陪你去山脚跑步行吗,你在家好好学习。”
平安偷偷撇嘴,心说那马背上顶多能骑两个人,他是第三个。
夫妻两人牵着马漫步出了村,时不时跟遇到的村民打个招呼。两人都是一脸平和的样子,姜茂松这个人,人前可不会秀什么恩爱的,端正得很,严肃谨慎正人君子。毕竟这年代山村里的环境,包括他自己的思想认识还没到那一步。他也就是关起门来,或者进了山没人处,才敢放心地没脸没皮。
表里不一的蔫儿坏。
本性淡然为人强势的田大花,最不怕谁跟她来硬的,可是,她貌似真不善于对付他这个老不正经的做派,一不留神就被调戏了,每每懊恼磨牙。
两人循着一条相对平缓的山谷进了北山。田大花见不得战马受亏待,便骑它去地势低的山谷,地下水气足,草便长得好,一边把缰绳甩到马背上,让马自己去吃草,一边就给姜茂松丢了个镰刀。
“打马草。”
这活儿姜茂松会干。他出身农家,以前又整天行军打仗,什么活儿没干过?
马无夜草不肥,马这种动物跟牛不同,马只有一个胃,更不会反刍,马喂的少了,夜间不喂草,就会掉膘,瘦马就没精神跑不动路。这匹马放在家里这阵子,夫妻两个反正也闲来无事,每天都很认真喂,姜茂松没少打马草。
明明自觉干的活儿,却非得站在她身后表达委屈:“看看我媳妇,心疼马都比心疼我多。”
“你比马有用?”
“我怎么不比马有用了?”姜茂松表情一本正经,“我以前也拉过犁、也拉过车的,要是你想试试,我也可以当马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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