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姜茂松说,一线部队,打到哪儿谁能知道啊,战场上形势多变,不过——他安慰道:“你放心吧,打了一年多,形势比开始已经好多了,物资现在也跟得上,他们到了再写信回来,总得要些日子,不会有事的。”
姜茂松知道她担心茂林,只是不常说,可茂林在她心里的地位,大概比他这个丈夫还要高出一截。
现在她可以跟他说一说,想想他在前线的这一年多,她是不是连个说的人都没有,家里老人孩子还等着她照顾安慰。
姜茂松忽然一阵心疼,同时也涌起一阵深深的愧疚,他这个做丈夫的,这些年尽到了多少责任?好在,他现在回来了,也明白了。
“别想了,睡吧。”他翻身想去搂人,想安慰她,更想安慰自己。
田大花忍了忍,伸手推开他:“你离我远点儿,还能不能好好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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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听说,由姜根保委托,在四叔出面张罗下,请了村里几位老长辈来给吴翠芬和公婆分了家。
因为是初冬,眼看着就要天寒地冻了,没法盖新房子,吴翠芬暂时还住在原来的屋子里,却从中间临时用石头建起一道墙,跟六叔六婶家隔开了。
粮食和田地一分两半,锅碗瓢盆也都分开,姜根保和六叔六婶共同给了吴翠芬母子俩一笔钱,够盖两间房子的,等到来年开春再盖新房。盖房子选的地点是母子俩自己选的,六叔家在村子东北,于是吴翠芬和铁蛋选了村子西南。
吴翠芬这样的一个女人,逆来顺受惯了,也是可怜,好在生了个好儿子,在丈夫离婚和女儿白眼狼之后,吴翠芬开始把下半辈子都指望在儿子身上,以前听公婆的,现在又开始听儿子姜铁蛋的。
姜铁蛋其实才刚满十四岁。不过村里有那么多热心实在的叔伯长辈,有三叔四叔他们,肯定会多照应这孩子的。
“六臭子两口子,也一把年纪了,离了婚的儿媳妇也不好好照顾,逼得分家出去。我看他两个将来要怎么办,姜根保在城里离得远,这老两口,将来老了指望谁照顾他们呢,真要老的不能动弹了,怕他们凉水都喝不上。”
老奶奶跟田大花这么说,听了还让人挺期待的。田大花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六叔和六婶儿老得走不动了,喝凉水都没人给端……
自从入冬,被服厂又变得更加忙碌,好在今年比去年好些,有了去年的经验,战备物资早有准备,没那么急缺了。
但是生产任务照样不少,姜茂松回家这几天,总算体会到自家媳妇“车间副主任”有多忙了,时不时要加个班,这还是厂里知道她是军属,姜茂松级别不低,又刚从前线回来,厂里都尽量没安排她上夜班。
机器少啊,歇人不歇机,他们车间的缝纫机就没停过。
作为车间副主任,田大花需要做的事情挺多,进料,成品,质量,工序,甚至工人出了什么事情,她都要过问,有时就不能按时下班,这个年代,人的干劲真不是装出来的,工人们干劲都很大。
下午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田大花跟十几个女工一起走出厂子,便看到姜茂松撑着伞在等她。
凭良心说,姜茂松皮相长得不错,高大挺拔,面容俊朗,尤其是这么多年硝烟炮火里磨砺过来的,使他身上多了一种忽视不了的气势。几个女工看着他,便凑在田大花身边,小声地跟她开着玩笑。
“大花姐,姐夫接你来了,啧啧,可真体贴。”
“姜政委疼媳妇,英雄也有柔情啊。”
紧接着女工们便看着英挺冷峻的英雄大步走过来,转眼变了样儿,顿时把英雄形象放到一边去了,满脸讨好的笑容。
“大花,下班了?”
“你来干什么?”
“下雨了,我来接你啊。”
姜茂松张开伞,伸手把她拉进来,两人并肩离开厂门,看在一群年轻女工眼里,多幸福的画面,多恩爱的夫妻,大花姐可真有福气。
其实伞底下的对话远不是那么回事。
“我这一年多上班,下雪下雨都是自己走,也没用谁来接。”田大花拎了下手里的小布包:“我带了伞的,你以后不用来。”
“我还不是怕你淋雨。”姜茂松噎了一下,有点受打击,争辩道:“以前我不是不在家吗,这下雨路滑的,明明是想表现一下,你还不稀罕了。”
他自己觉得今天表现挺好的,难得他最近休整,不忙,下午瞧见下雨了,先跑去学校接了小石头和福妞放学,连安亮也一并接来了,没让几个小孩淋一点雨,还在炉子上煮了粥,再跑来接她下班。
“我没不稀罕,真的。”田大花安抚了一句。
这天晚上,姜茂松看着她铺好两床被子,洗漱上床,各自看了一会儿书,又随便聊几句家常,然后关灯,睡觉。
黑暗中,姜茂松从棉被底下伸过手去,碰碰她,问:“大花,你说我们再生个儿子,还是生个女儿?”
这人最近脑子里怎么就想着生孩子了。田大花反问:“你想生什么就能生什么?”
听见她平淡的语调里有了睡意,姜茂松再碰碰她:“大花,你……那什么,那个,好了没有?”
“什么?”
“就是……月事……”
“好了呀。”她理所当然的口气说,“过去两三天了。”
姜茂松吸气,磨牙,再吸气,然后问:“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还以为……”
“女人家的事,告诉你做什么?”
姜茂松:“……”
第45章 在乎
阴阳相合, 人伦之礼, 在田大花心中是个很正常的事情,正常的需要, 她想再生个孩子,就得用到他, 所以接受的很自然。
只除了,某人似乎过于激动了点儿。
新婚两月,算算分开的时间就足有八年多, 八年, 抗战都能抗完了, 剩下不到一年, 也是一直分床。这年代某些事情太隐晦太私密, 以至于羞涩懵懂的新婚小夫妻还没摸索出什么,他就走了。
所以两人其实都没多少经验。
九年时间,曾经的身体记忆田大花已经很模糊了, 忘了都, 谁还天天想着那种事啊, 尤其她这样一个女人。
这方面,男人或许比女人好点儿, 本能的东西,以及这段时间看着她,心里那些痒痒的想法。
看看他这些年都干什么了啊,扛枪,打仗, 硝烟和生死,有些东西也无暇想起,太久太久,九年啊,大约冬眠了。然而历经生死再次平安归来,回到家里,放松下来,搂着媳妇,苏醒了之后就再也压抑不住了。
于是,太过激动的某人秒了。
秒了的某人很快就奋起再战。
她抗拒地推了一下,于是他很认真地忽悠:“媳妇儿我跟你说,生孩子的事儿,就得认真点,不然不保险。”
于是,她闭着眼睛由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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