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筝那日来寻她,也说父兄要进永乐邑,陈筝已替娘家父兄置了份产业,因颖川离此不远,陈蘅便给了她一份通行文书。
陈蘅道:“阿娥,拍卖宅子、店铺、田地的机会到了么?”
“再等等,待进入的世家贵族一多,我们的机会就到了,到时候定能卖出一个好价,别说郡主前几年投进去的银子,也能大赚一笔。”
历史上,这乱世不是几年就定下来,而是长达十年的征伐,而这十年,天下唯有永乐邑太平无佯,路不拾遗,百姓们安居乐业,成为天下贵族、商贾、匠人、百姓们最向往的地方。
西北的天旱一直延续到八月下浣,大旱之后又是洪涝,哀鸿遍野,听说颖川一带发生了瘟疫,林东关封关,邑南关虽还开着,可要进入永乐邑,必须在关隘小镇上住上半月,经医官确诊无病方可进入永乐邑。
莫氏四位夫人的娘家都已进入永乐邑,县城的房价直接番了一倍,县内良田也随之涨了一倍。
王玄龄身为宗主,虽置了宅子、田庄,可这么多的族人,摊到人头,下人的不算,主子身份一人有二亩中等田,铺子也才置下两家,虽开了业有了收益,却是入不敷出。
王府置在城西,与莫府毗邻,原是两处四进大宅子,中间打通,置成了一座大宅子,大半的族人已安顿到庄子上。
永乐邑是好,在这里不用受战乱之苦,可没有一份足够他们生存的家业,难道要遣散了下人。
“父亲,这事急不来。”
“外头暴发瘟疫,又兵荒马乱,洛阳杨氏叛了。江南一带也不太平,金陵太守居然自称金陵王之后,全乱套了……”
江南一场水祸,失了往昔的太平。
郡主府每月发出一份“招贤书”,名入此书的名士、名匠,可带着家小进入永乐邑躲避战祸。
据说,那建好的护民林里,每个月进去,都会有累累白骨,有从外头想进入永乐邑的平民,亦有贼匪,迷失在阵林之中,最终被困身亡。
永乐邑临边界处,又有里正成立了乡民队,一旦发现有身份不明的外人,就会立即禀报,由镇卫所的人遣送离境。
莫老夫人此刻也不安生,听到各处暴了瘟疫,心中挂着分支出去的儿孙。
陈府则忙着出孝的事,莫氏带着儿孙去了幽兰寺念经吃斋七日。
陈蘅住在兰园,每日赏赏兰花,品品空灵大师新制的茶叶。
第五百三十五章 救
(续上章)陈蘅住在兰园,每日赏赏兰花,品品空灵大师新制的茶叶。
空灵大师培植的铁观音很成功,只是量太少。
“郡主,本县有药农?”
“有,当初建医官署,医官曾入村庄鼓励林东、林西二镇的百姓种药。医官署的药,多是这两镇的百姓送来卖的,价格公道,有钱赚,就会有人愿意种药。近来入县的外来人多,长河镇那边调用了不少药材。”
空灵大师道:“售我一些,我让寺中弟子带上几车药材去医治颖川百姓。”
陈蘅道:“让我身边的青梅带师父们去找医官署的署正。”
医官署自建以来,每年能赚一笔钱,医官们的待遇不错,多是带家小的,除了月例,还有红利,看一个人收一成红利。医官不出诊,只在城中看病。
因医官署生意红火,城中又开了几家药铺、医馆,有外头迁入的,有从镇子上搬来的,城里的贵人越来越多,亦吸引了不少人。
韩姬在禅房外问道:“郡主可在?”
陈蘅问:“有事!”
“是。”
陈蘅告辞出来,自有青梅奉命令僧人去医官署药库取药。
韩姬走近,低声道:“外头又有新消息了,洛阳方向传来消息,洛阳世家认为是流民带来了瘟疫,正拒绝流民入城,下令放箭杀人,无数流民、平民被杀。”
“咸阳城竞相效仿。”
“江南那边出现暴民袭击,晋陵、广陵、金陵、姑苏皆有遇袭事件,听说金陵亦发生了瘟疫,百姓死了不少……”
陈蘅不敢想下去,不应该发生天灾,她记得前世虽在今岁有天灾,可因七皇子早逝,陛下措施得力,未对世家下手,各地并没有这么严重。
“这是水帮传来的消息,金陵莫家四太公所领族人染疫者已过半,四太公身染瘟疫,已于数日前病逝了。”
莫北没了!
外祖母年事已高,若是得晓这消息,恐怕又会伤心一场。
陈蘅抬了抬手,“你继续。”
韩姬道:“莫四太公仙逝第二日,莫十二郎、成善公主夫妇相继病逝。现下,四老夫人亦病倒,懊悔自己怂恿四太公去金陵建支,平白拖累了全家。”
陈蘅心情低沉,“四舅一生行商在水路,对莫氏做出过巨大的贡献,没想到最后却落到如此下场。”
染疫死的,照着以往的惯例,会被官府做主,烧化尸身,以防瘟疫扩散。
江南有了瘟疫,怕是其他地方更甚。
“金陵莫府被金陵王封住了出入口,说他们染了瘟疫,若有人出来,就用箭射杀,虽有粮食、柴禾,却有用完食完的一天。羊帮主问,要不要救人?”
“救——”
莫北到底是她的四舅,虽说四舅不在,可她不能明知有难而不救人。
四舅不在了,可四舅的妻儿还在,能救便救。
韩姬道:“殿下处必有良方,若问其良方,金陵莫府之人就有救。”
陈蘅道:“先用药吊命,恃机离开金陵,从水路进入永乐邑。”
“近来四下闹瘟疫,太平帮的弟子等闲不下山。”
“问得药方,传给太平帮、水帮。”
“诺。”
韩姬离去了。
陈蘅坐在香客房,抬眸时,看到母亲与长嫂正在埋头抄经,这是要在脱孝时烧给陈安的。
已启蒙的陈阔坐在案前,一笔一写得很是认真。
陈关甜甜地唤着:“长兄,长兄,你陪我玩罢?”
“去!去,没瞧我忙着,我要给祖父抄经,你带二弟、三弟、四弟玩罢。”
陈关扁了扁小嘴,小脸有些着恼。
陈阅倒拿着书,学着陈蕴平日瞧书的样子,扮得有模有样。
三公子陈闯指着他,“二兄拿倒了。”
“去!去,没瞧我正给祖母读经,你带长姐、三弟玩罢。”
竟是学的陈阔,那语调、样子学了个八成。
陈阔抬眸,“二弟,你不学我与父亲,你是不是就不成?”
“我哪里学你,我原就是读书人。”
这神态竟与陈蕴八分相似,惹得莫氏吃吃笑了。
谢氏忍不住笑了声,轻啐道:“这孩子……”
“母亲,待出了孝,说不得二弟与弟妹又添上几个孩子,家里就越加热闹了。”
陈蘅不愿打破这难得的喜庆,若让母亲知道四舅染病没了,这心里定然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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