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君怀抱着银貂。
银貂近来吃了许多的鱼,他很好奇,怎的所有鱼都没有鱼头,也至鱼吃多了,又被养胖了一圈,因为胖了,它就越发慵懒。
元芸从里头出来,唤了声“行云夫人”。
韩姬应了一声,“姑姑有何吩咐?”
“天圣女说,让你亲往城外迎接博陵王殿下,你见到他,先接了送回府的两辆马车,殿下要入宫拜谒陛下,侍疾宫中。”她看了看四下,附在韩姬耳边叮嘱了起来。
韩姬颔首,带人骑马而去。
出得城门不到五里路,就看到前方过来一行人,未打旗帜,是一行二三十人押着两辆马车,虽是马车,却行走极快,颇有轻车上路之感。
慕容慬见韩姬带人而至,他是为了给陈蘅一个惊喜,可没想到她却派人来接,为了早些回来,他一路上星夜兼程,原是急行军需十日的路程,他只用了六日。
“韩姬……”
他错愕不已。
韩姬道:“属下奉命前来迎接殿下,王妃之令,让我带两辆马车回府,请殿下入宫拜谒陛下,侍疾宫中。”
慕容慬瘦了,亦黑了,眼睛比以前更为犀厉,这是征战沙场的男人少有的煞气。
“王妃还说,殿下见到陛下,得说些嘘寒问暖之话,王妃问,殿下可会说?”
慕容慬一头黑线,他为她星夜兼程,她却派韩姬来传话,让他先入宫,这又是为哪般?
“本王不会又如何?”
“王妃说,若是殿下不会,见到陛下,你就着急地问‘父皇哪里不适,儿臣带你去医族寻最好的医者可好?’
若陛下站着,你要扶他坐着;若陛下坐着,你要扶他躺下,劝他静养;若陛下躺着,你要为他掖上被子、端茶递水,哄他好好吃药。对生病的陛下,你要当着不听话又顽皮的孩子照顾。”
慕容慬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他做事,还要陈蘅来教。
就连夫妻敦伦,还是他教她的呢。
这个小丫头,她懂什么呀。
韩姬端容道:“王妃说,殿下是不是在心里觉得好笑?”
“本王没这想法。”
慕容慬打死也不承认。
韩姬道:“既是如此,属下就将马车带回去,殿下先入宫拜谒罢!”
这是不让他回家?
韩姬一挥手,令王府的医族弟子押了马车就走。
慕容慬打马奔往宫中。
燕高帝正与臣子在议事,说的是兵部、户部调派粮草的事,就听总管大监来禀:“陛下,博陵王殿下求见!”
“他……回来了?”
“启禀陛下,殿下听闻陛下旧疾复发,吓了一跳,星夜兼程,不停不息地赶回来。”
这个儿子不错,听说他病了,立马就回来。
慕容慬进入大殿,一瞧,燕高帝是站着的,唤声“父皇”,当即道:“不是说龙体欠安,你怎么还站着,父皇,儿臣扶你坐下,你既不适,一些事就交给左右丞相去办,再不成,让皇伯父盯着。你快坐下!”
也不管燕高帝如何反应,扶着他坐在龙榻,他自己则蹲在一侧,“这几日,陛下可有按时用药,吃的是哪位御医的药。”
总管大监答道:“是请太医院院正瞧的,药方子也请国师瞧过,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
“既是用了药,父皇可觉好些了?”
“好……”
这儿子从小到大就没这么关心过。
他应该想到的,自己旧疾复发急召皇子入宫,他不会误会他快死了。
燕高帝想到这儿,还是挺享受儿子的孝顺。
慕容慬道:“二位大人退下吧,有拿不定主意之事,请定王定夺。陛下欠安,需得静养。”
“殿下孝顺,乃我北燕表率。”
慕容慬道:“我自幼无母,父皇是父亦如母,早年不懂事,而今征战沙场,看到南边一带的百姓,父母为护儿女,宁中割肉以喂,想到父皇待我之心也是如此,心中感佩。
若父皇有异,慬,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有父母的儿女都是幸福的!”
燕高帝听到这儿,心下又是感动。
听听这话,多中耳顺听。
不就是让他说些动人话,他又不是木头,又不是说不来,看他不说得让燕高帝溺在糖罐子里。
“臣等告退!望陛下龙体早日康复!”
慕容慬转身对燕高帝道:“父皇龙体欠安,不能再行操劳,静养几日,定能康复。父皇,来,儿臣扶你躺下。”
难得儿子如此孝顺,燕高帝本想拒绝。
不想慕容慬柔声道:“儿臣记得,小时候,儿臣闹着不愿吃药,父皇就为我尝药,还哄儿臣,说那药一点也不苦。父皇如今怎么也使性子,病了就要好好吃药,也要好好休养,你这样不顾惜龙体,不是让儿臣难受。”
二十几年前了,他就没听儿子这样说过话。
燕高帝很不习惯。
慕容慬为了让自己的言行更显自然,就说起边关的事,什么一对父母为了让自己的儿女吃饱,吃观音土,剥树皮充饥,还哄孩子他们吃过。
第六百五十三章 重用
(续上章)什么一对父母为了让自己的儿女吃饱,吃观音土,剥树皮充饥,还哄孩子他们吃过。
他坚信,世间最疼爱儿女的非父母莫属,母亲疼他,父亲也是一样的疼惜他,他以前不懂事,总是气燕高帝,诸此云云。
燕高帝被自己儿子半是教,半是宠地哄上龙榻,还像哄小孩子一样让他睡觉。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燕高帝仿佛回到了幼年时,回到母亲的怀中,这感觉从未有过的踏实,登基以来第一次忘了帝王之责,亦忘了身份,迷迷糊糊竟睡熟了。
一觉醒来时,发现榻边趴了一个人,却是慕容慬在龙榻前已经睡沉了。
燕高帝招了招手,令总管大监取了大氅给他披上。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与元皇后的儿子,慕容慬的眉眼里有他的影子,亦有元皇子的容貌,这样的出色,这样的贴心,他亦因为儿子侍疾在前,睡了多少年都没有的好觉。
燕高帝道:“扶他上榻睡会儿罢。”
“陛下……”
这可是九龙榻,除了皇帝,就连后妃都不能躺。
燕高帝道:“他六天没睡一个好觉,定是累坏了。”
慕容慬睡得很沉,他是为了见陈蘅,却被陈蘅赶到宫里来。
他知道,她是为了他,说不得她也饱受相思苦,却为了他,忍住了相思,让他入宫侍疾。
在父亲的身边,他也能睡得极安稳。
燕高帝出了寝殿,行到大殿上,问左右道:“辽阳王可回京了?”
周围有蒙面暗卫出现,揖手答道:“不曾。”
“还没回来?在路上?”
“回禀陛下,辽阳王接旨之后,称病卧床拖延回京时间,他在等辽阳王妃与丽妃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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