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疤,本不该这样明显,是因她中了腐骨散,只是腐骨散的药效却不该只是这淡淡的疤痕,而应是留下一个小凹才对,但她脸上的肌肤是平的,脸上亦留下了褐色的疤痕,只要先解毒,再抹药\膏,定会一点点恢复。
慕容慬的手指微凉,落到她的脸上很舒服,他的动作轻柔,就似捧着世间最珍奇的宝贝。
“郡主躺在暖榻上。”
陈蘅很是舒适地微阖着双眸。
他净面、拭脸,确认洗干净了,将竹筒里的药膏厚厚地抹在疤痕处。
嗞——
陈蘅倒吸了一口寒气,药\膏抹上去,有一种针刺般的痛,就似每一个毛孔都被针刺。
“是否有一种针刺的痛感?”
“是。”
他问,她答。
他轻声道:“针刺感后,会有一种灼烈之感,这都是正常的。”
要治她脸上的疤痕,先得解毒,他配的敷面药\膏,是将毒气从她的肌肤、骨肉里吸出来,最初是刺痛,再是灼热,若有灼热感,那就是进入第二阶段的清毒。
“你若累了,不妨阖眸小睡。”
陈蘅闭上双眸,漂亮的睫羽似两把好看的扇子。
慕容慬道:“预备一桶热水,我这里不用服侍。”
莫春娘与杜鹃交换了眼神。
陈蘅仿佛闻嗅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用竹片刮去脸上敷着的药\膏,又用温水洗去,重新抹了一种药膏,这一次,不是只抹在疤痕处,而是她的整张脸上都抹了,抹了药膏之后,他的手在她脸上轻按、轻揉。
困意袭来,陈蘅沉沉地睡去。
待她醒来时,慕容慬已不在闺阁。
从这日开始,一日三次,慕容慬会来闺阁给她敷面、上药、轻揉,陈蘅也不再迈出珠蕊阁半步。
陈薇与杜鹃等人会时不时给她带来一些新的消息。
慕容慬在给陈蘅上药。
陈薇坐在一边,不紧不慢地道:“云夫人回了趟娘家,找到大司空夫人。”
南晋有三公: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大司马手握兵权,大司徒襄助皇帝处理政务,大司空身肩监督百官之职。
云夫人当年嫁给陈朝刚时,义父仅是御史台的一位御史,十二年后升任大司空一职。
陈薇继续道:“听我从母说,大理寺抓了孙记大牙行的东家入狱。”
陈蘅问道:“罪名呢?”
第111章 推测
陈蘅问道:“罪名呢?”
“拐\卖官家公子、女郎,有百姓指证孙记大牙行在两年前的上元灯会拐走了定四郎主,两年前上元灯节大司马的嫡女袁五娘子也是在那晚失踪,有百姓说亲眼瞧见孙记大牙行的牙婆抱走了她……”
堂堂大司马嫡女也敢有人去拐带,若大理寺一路追查,孙记大牙行的人定会说出西府二房的名字。
云夫人定不会放过西府二房。
大司马可不是个能容人的,亦是当年与陈留太主征战过沙场的人,彼时,他剿匪,陈留灭贼,袁大司马手握神策军十万兵马,英勇无双。
白鹭立在院中,仰头对着闺阁方向禀道:“郡主,三舅郎主、莫三公子、莫六公子到了!”
陈蘅正待起身,被慕容慬用手按住。
他声音低沉地道:“今儿的药还没抹,且等上一会儿。”
他的声音似有催眠、安魂之效,就算她再急切,她也会立马安静下来。
陈蘅道:“七妹,你且去与母亲说一声,我正用药,一会儿就去瑞华堂。”
陈薇笑着道:“姐姐,我先去了。”领着大丫头飞野似地离去。
慕容慬斥退左右。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陈蘅已了晓他几分性子。
“你想说什么?”
慕容慬盯着她的眼睛,瞧得久了,越发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熟悉得就像一面镜子,从她的双眸里能照着自己的身影。
“是你挑唆云氏对付孙记大牙行?”
陈蘅未答,算是默认。
只莫春娘与杜鹃知晓,怎的他就知道了?
慕容慬淡淡地道:“你想借孙记大牙行咬出西府二房?”
“不行……么?”
她就是这么想的。
云氏不负她的期盼,生生将大司马府的嫡出女郎拉了出来。大司马行事张狂,便是晋帝也得给几分薄面,有人谋害他的嫡女,这会被大司马认定下了他的面子。
慕容慬道:“你小瞧了西府。”
“孙记大牙行的东家受不住刑罚,少不得要说出幕后之人……”
“会不会招认幕后之人是一回事。”
她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只是不曾插手罢了,她还是个孩子,她要学的还多。
“若真查到西府二房,可推出一个婆子顶罪;孙记大牙行也可推一个牙婆、牙子顶罪……”
但凡是大牙行,里头的牙婆、牙子少则二三十人,多则七八十人,或是上百人。人多了,谁也无法保证牙婆、人牙子个个遵规守矩,
若大牙行里进手、出手的人,全都是正规途径来的,他们如何养得活一个牙行上下近百口人,其间有去乡野拐带平民儿女的,其间亦有因家里重男轻女,将女婴转至慈幼堂先养上几年,待得六七岁时,再花几两银子卖出去,回头一转手卖到妓\馆花楼、歌舞坊大赚一笔。
再说西府二房,他们对外万万不会承认收买孙记大牙行,将耳目安插入东府,或是承认陈茉买通牙婆的事,在人证俱全的情形下,亦可以推出一个管事婆子顶罪。
两边的买\人、卖\人,根本不需主家操劳,皆有得力的管事出面。
陈蘅微微锁眉,“照你的意思,我不能拿西府如何?”
慕容慬道:“无法有你预想的效果,不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却可以有其他的损伤。”
第112章 郡主的改变(四更)
慕容慬道:“无法有你预想的效果,不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却可以有其他的损伤。”
他的话没说明,却也是一种暗示。
陈蘅微敛双眸,她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若轻轻地揭过,真是不甘心。
是,她得让西府的人受到惩罚。
电光火石间,她的脑海里掠过一个念头,唤了杜鹃过来,叮嘱了几句。
莫春娘锁着眉头:郡主在整人、算计人的路上越走越远……
她变了!
是几时变的?莫春娘细细地回忆着,似乎在九月初八时就变得不一样,陈蘅叮嘱她买赝品假字画,将所有的真迹字画换成了假物;又令她买了一批漂亮的瓷器,将精品宫瓷换成了这种市面上出现的上等瓷器,一种一套得几千两银子,一种一套只需一百二十两银子……
她学会了步步谋划、算计。
变了,她乳大的郡主变得越来越让莫春娘陌生。
杜鹃似乎对陈蘅的改变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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