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商议之后,写信回颖川,让湘族叔从他那脉里挑两个能干的子弟入仕。”
魏晋尚未开科考,入仕者多是靠引荐,故而士族权势极大,入朝为官的十个里头有九个都是士族子弟,盘根错节,多有姻亲。
莫三舅道:“你是宗妇,是颖川陈氏未来的家主夫人,一家人、一个人建不起一个大士族。”
“三兄所言甚是。”
陈安对颖川祖籍的族人没有什么印象,他活了四十岁,回颖川的次数只得几次:第一次,是陈留太主薨,他十二岁,扶生母灵柩回颖川安葬,彼时他得封荣国公。
陈留临终之时,曾言道“我是大晋的公主,亦是陈氏的妇人,逝后当回颖川陈氏祖坟。”
因这话,老太夫人梁氏感动不已,她就怕陈留葬入皇陵,只要陈留葬在颖川,于陈氏就有余荫。
陈留立有赫赫战功,最终都落到了陈安父子身上,在陈留死后,晋德帝对陈氏多有封赏。
陈安回颖川祖籍第二次,是祖母梁氏仙逝,那年他十五,刚守完母孝,又要守祖孝,他虽在太后身边长大,但老太公、老太夫人最是疼他,为敬孝心,他再次陪着祖母回返祖籍。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南北双璧(四更)
(续上章)但老太公、老太夫人最是疼他,为敬孝心,他再次陪着祖母回返祖籍。
老太爷回到颖川后,身子就垮了,缠绵病榻,临终前叮嘱几位族老,不许陈朝刚娶继室,更不允他将柳氏扶正,总之一句话,他不许任何女人压在陈安头上。
颖川陈氏暗斗不少,可就这个要求,族老们却一致表示同意。
陈安第三次回颖川,是他迎娶莫氏为妻后,回乡祭祖,焚香告先祖,将莫氏的名字记入族谱。
莫三舅又道:“西府的人不识好歹,你亦不必放在心上,对付这种人,你只需做一点:不管不问不扶持,视作陌路。也有一点,若他们求上门来,不能心软动摇。”
西府陈宏一再谋害荣国府,不就是仗着他是陈朝刚最宠爱的儿子,可若没有陈安,他想上进,难如登天。
莫氏道:“上回入宫,与姑母大人提到三兄与子侄们要入都城的事,姑母能见到三兄与三郎、六郎定然欢喜。”
莫三舅道:“来的时候,我曾提议让恒之同往,被叔父给拒了,恐影响他读书学问。”
“叔父恐是担心恒之走了二兄的老路。”
陈蘅竖起耳朵,听得很入迷。
她的二舅,据说年轻时候是江南出名的才子、名士,学问一等一的好,反而是成亲之后,慢慢泯然于众。听说性子古怪得很,清高、自负,“天下唯我学问最好”,入仕之后,若非家族护着,莫家又出了一个太后,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大舅行事霸道、张扬,但有一个好处,就是从不做过分的事,他的霸道只对弟弟们、妻儿,也只对他的属下。
莫恒之……
陈蘅的舅家表兄太多,她只知道莫家出了这么个很有才华的人物,却不知道是哪个舅舅的儿子,她还是第一次听母亲听到这个人。
“恒之除了参加几个世家公子的诗会,旁的宴会一概婉拒。”
“有三叔父督促,恒之他日定有成就。”
兄妹二人说着莫恒之,时不时观察陈蘅的表情,这女郎只是听,甚至还隐隐有些好奇。
莫氏抿嘴一笑,与莫三舅使了个眼色。
莫三舅继续道:“恒之的人品才学皆佳,姑母一定会喜欢这孩子,只现下年纪尚纪,还不能入仕为官。”
“不世出的贵公子,一旦入仕定会惊艳天下。”
莫恒之的声名早就传动天下,有南北双璧之称,南则是指江南莫恒之,北则是瑯琊王氏的王灼,被称为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两个才貌双侍,人品贵重,有在场美玉公子之称。
陈蘅越听越觉得奇怪,她微微凝眉,似有疑容。
三舅和母亲为什么一个劲儿地夸莫恒之,听他们的话,是她外叔公的孙儿,那个她两世加起来都未见过的莫恒之是她的表兄。
莫恒之……
江南慕恒之、广陵莫恒之……
王、谢两族的长兄都颇是欣赏、敬重的佳公子。
莫氏笑道:“蘅儿,恒之书画一绝,在江南一字难求。”
陈蘅忙道:“三舅可有带恒之表兄的墨宝,我观瞻一番。”
莫三舅明白莫氏的意思,既然两家要促成莫恒之与陈蘅的婚事,更是希望陈蘅能喜欢莫恒之。以莫三舅对莫恒之的了晓,陈蘅无论是容貌还是出身,能配得莫恒之,也能满足莫恒之早前说的条件。
“我这里没有,不过你三表兄处有他的字画,回头我让你三表兄送给你。”
第一百四十五章 讨文书
“我这里没有,不过你三表兄处有他的字画,回头我让你三表兄送给你。”
陈蘅想着今儿看了许久的家书,“静之表姐的字写得好,颇有卫夫人之风却又独成一派,秀美、流畅又不失傲然风骨。”
莫静之,是莫二舅的嫡女,莫二舅少年成名,风\流多情,前后共娶过两房妻室,元配是晋陵世家欧家的女郎,产下两子仙逝而去,之后莫二舅迎娶了欧氏的胞妹小欧氏为继室,莫静之便是小欧氏所出的女儿。
莫二舅在姑苏任职,莫静之是在外祖莫老夫人膝前长大的。
陈蘅道:“今日不好打扰二位表兄,改日我亲自去找三表兄讨静之表姐与恒之表兄的墨宝。”
莫三舅哈哈大笑。
陈蕴人未至,便听到笑声,心情大悦,“三舅遇上什么喜事了?说出来一起乐!”
莫氏笑微微地打量着长子。
陈蘅福身行了半礼。
莫三郎、莫六郎紧随陈蕴身后进了瑞华堂。
莫三舅心情大好,“阿蘅说要与三郎讨静之、恒之的墨宝。”
陈蘅走近陈蕴道:“上回长兄说要代我向陛下求我沐食邑的文书,我等了这些日子,怎没回音?”
陈蕴轻声道:“陛下已经下旨赐了你沐食邑,你如此急切,岂不让人笑话。”
“陛下的事这么多,许是将我的事给忘了呢?这可到年底了,早早拿到文书,说不得我就能去永乐县收赋税。沐食邑的县令、县丞、县尉、主簿皆可由我任命,这得何等威风。长兄上回应了我,怎能不将这事挂在心上?”
他几时应她了,她只提了这么几句,他没回话,她就当应了。
陈蕴面露宠溺,“我怎听二弟说,他已经与陛下说了此事。”
“二兄已经说了吗?”
陈蕴道:“你的事,他自来当成大事。”
妹妹几时也学会了盘算、谋划,这样的妹妹,陈蕴不喜欢,他宁可自己的妹妹养在深闺,单纯、快乐,即便是温室的花朵也无所谓。
陈蘅立时喜逐颜开,她前世没有沐食邑,可今生有了,虽未打理过,但做了三年皇后,公主们的沐食邑是如何打理的,她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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