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洗白手札_叶菱歌【完结】(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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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州。

  军队得胜归来,南下途经甘州,苏遒下令全军暂歇,休整数日。

  太子听闻宫中嘉元帝和太后先后病倒,归心似箭,苏遒却一路不紧不慢,眼下又耽搁在甘州。

  太子得了消息,遂冲进苏遒帐中质问,怒气冲冲。

  “国公何以又停滞于此?”太子咬牙问。

  苏遒坐在案几前,闻声抬眼瞥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此战艰险,乃是险胜,军中伤兵过多,不宜疾行奔波。这甘州城富庶堪比凉州,军队补给一下,伤兵也可休息几日。”

  太子冷哼一声:“伤兵留在后面,大军先行回京为何不可?”

  苏遒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又抬头道:“微臣知太子殿下心忧宫中圣人和太后,大军行军缓慢,太子殿下可先行一步。”

  闻言,太子嘴角抽了抽。他不就是为了同苏遒一起回京面圣,搏个军功吗?先行回京……岂不白费功夫在这军营里屈就了这么些日子。

  太子眼一眯,凉凉地看着苏遒。

  苏遒丝毫不为所动,兀自翻着手里的一本兵书,不再搭理他。

  太子气急,拂袖转身离去。

  他疾步出了苏遒的营帐,正欲往自己帐中去时,忽见道旁窜出一个人来。

  “殿下——”那人呼喝。

  太子甚是烦闷,不欲搭理,移步欲走。

  那人赶忙道:“太子殿下,我是瑶儿的父亲啊!”

  太子皱眉,似在回想这人是谁。

  那人赶紧自报家门:“苏瑶的父亲苏进!”

  第97章 求之不得

  苏虞赶在宵禁前回了晋王府。

  除去几个箱笼外,她手里捧着一只花盆, 里头正是将将发芽的那株虞美人, 而身后连翘手中则捧着一只鱼缸,里头游曳着三条形态各异的金鱼儿。

  仿佛去岁嫁进这晋王府时, 带着她养的花儿和鱼儿。

  晋王府管家欣喜地出来迎, 赶忙吩咐小厮接过她手中的花盆。苏虞将之递了过去, 叮嘱了句:“小心些。”那小厮连忙应下。

  苏虞一面往府里走,一面四处望了望, 夜色已然泼了下来,灯笼点点,四下瞧不大清。她淡声问:“王爷呢?”

  管家支吾道:“王爷午时出了府, 至今未归……”

  苏虞轻皱了下眉。已是宵禁, 各处坊市皆闭了……他能去哪?不过想来他是随身戴着金鱼袋的吧, 出示金鱼符便也能畅通无阻了。

  苏虞敛眸。他委实是被她气得不轻吧。她问:“无人跟着他出府吗?也不曾告知你们他去了哪里?”

  管家答:“王爷不让人跟着,一句话也没留就走了……”

  苏虞脚步顿了顿,又提步走进屋内。屋内燃着烛, 空无一人,一片寂静。她摆手吩咐人皆退下, 独留她自己一人。

  她提步走至案几前, 借着昏黄的烛光, 瞧见那案上搁着一幅画。她凑近了看,画上乃是一娇俏可人的垂髫小娘子, 巧笑倩兮, 眉眼灵动。

  约莫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穿着菱花小袄,站在雪地里,身后是风雪呼啸。

  苏虞瞧着瞧着,忽然觉得这小娘子十分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自是认出了此画出自秦汜之手。可他画一个垂髫小娘子做甚?

  苏虞轻蹙眉,偶然掀起这张画,便瞧见底下还有一张画。

  底下这张画的则是一宫装女子坐于案几前,眉眼透着若有若无的疏离冷淡。案几上摆满了玉盘珍馐、琼珍玉酿,女子背后是重重宫殿。

  苏虞眉心一紧。只瞧一眼,便认出这画中正是前世入宫为妃的自己。

  再往下翻,又是另一幅画:女子梳着妇人髻,面朝窗外坐着,只瞧得见一抹清瘦的背影。窗子只开了浅浅一条缝,窗内烧着炭火,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苏虞眨了眨眼,又往下翻了翻,一叠的画,画中人皆是一女子――亦或者说,皆是她。

  她重又翻回最面上那张,垂髫小娘子与后头几张梳着妇人髻的自己,眉眼出奇地相似。

  苏虞恍然明白那个在雪地里笑得灿烂的小娘子便是她自己。可秦汜如何知道她垂髫之年是何模样?他们幼时便见过吗?

  苏虞垂着眼,心里酸酸涩涩,半晌,她重又一幅幅赏那一叠画。发现唯有最后一张画上提了几个字――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

  久等不见其归,苏虞趴在案几上睡着了。

  神思恍恍惚惚坠进漫天大雪里,被冬日里呼啸的寒风吹得晕头转向。

  忽闻阵阵号角声,恍惚意识到这是军营。再一眨眼,便瞧见军营粮仓中,一垂髫小娘子站在一少年郎君前。

  那少年埋首臂间,身子微颤,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在哭。小娘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忽然横眉瞪眼,装模作样地嘲讽起那小郎君。少年怔忡抬头,一双桃花眼微红――

  梦中苏虞一窒,认出其竟是少年时期的秦汜。

  画面猛地破碎,转而又是一片茫茫雪色。号角声不再,凝神去听,闻得一阵凄婉悠长的挽歌。

  挽何人之歌?

  夜色与雪色相争,敌不过清凌凌的月色。满目萧然里,又传来阵阵木鱼声,与月色相伴,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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