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的冯妍却和上一世的她完全不同,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冯蕲州没注意到冯乔的沉默,只是继续说道:“其实温禄弦倒也算是聪明了一回,永贞帝本就无意饶过温家的人,自尽倒是少受了折磨。”
冯乔抬头:“温家其他的人呢,也死了吗?”
“没有死绝,但也差不多了。永贞帝表面上只是对温家削爵发配,或贬身为奴,但是温家直系旁支的数十人在离开京城后不久,就因为路遇大雨山石塌方,全部死在了发配途中,而京中那几个年迈的,也都相继病死,说起来,如今的温家怕是已经没什么人了。”
冯乔睁大了眼:“宫里做的?”
冯蕲州点点头,永贞帝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当初没有对温家灭九族,也只是顾忌他自己的名声,还有怕朝中几个大族之人会因温家之事而自危,但是温家那些人留着终究是祸患,永贞帝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的。
冯乔闻言消化了一下后忍不住说道:“他做的这么明显,就不怕朝中有人怀疑?”
刚削了爵位发配了温家众人,那些人随即就死在了路上,是个人都会怀疑是皇帝动了手脚,永贞帝既然爱惜羽毛,难道就不怕有人问及?
冯蕲州像是知道冯乔在想什么,低笑道:“怀疑又能如何?”
“如今的温家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温家,就算真有人知道温家之人是被永贞帝命人弄死的,又有谁会因为一个已经落魄注定难以起复的家族,去在永贞帝面前出头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这朝中忠义之人的确是有,可那些人又不是傻子,忠义也是要分对象的。
为着一个背着谋逆之名的温家出头,搞不好不仅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连带着自个儿也会背上个谋逆之名,祖孙三代身后九族都被困其中,谁会那么傻。
况且永贞帝虽然除了温家,但到在外人眼中已经足够仁慈,只要表面上能过得去,谁又会蠢的去揭开这层遮羞布,将温家的事情摊到台面上来说?
冯乔听着冯蕲州的话反应过来,忍不住伸手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觉得自己怕是出去玩了一趟回来之后真的是傻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这种时候,谁敢替温家出头?
温家怕是死绝了,都不会有人过问半句。
两人在车里闲聊着在街头又转悠了一会儿,去茶楼听了会儿戏,左越就带着府中寻来的人走了过来,说是宫中传了消息,召冯蕲州入宫。
冯蕲州将手里剥好的瓜子仁放进冯乔手旁的瓷碟里,抬头道:“传旨的人怎么说?”
“没有明言,只说陛下命二爷即刻入宫。”
那人说完之后,左越在旁小声说道:“二爷,我方才跟着陈安回去的时候,刚巧在宫门处看见了张尚书入宫,而且陛下不仅传召了二爷,还有大理寺卿邬荣和丞相李丰阑。”
冯蕲州闻言若有所思。
冯乔低声问道:“爹爹,他此时传召你们,是为了什么事情?”
冯蕲州想了想就猜出了永贞帝为何会召他们,他将手里的瓜子壳拍掉之后说道:“怕是为了从郑国公府查抄出来的那些东西。”
当日去查抄郑国公府时,是他和张继礼一同前往,那段时间他在温家的事情上面已经插手太多,难免引人猜忌,所以他便有意将此事交给了张继礼。
张继礼早就将郑国公府里查出来的金银珠宝尽归国库,而那些账册和一些记载着温家往来的东西却是一直都压在他手中。
永贞帝今日召见,看来张继礼是将东西送上去了?
冯蕲州拍拍手站起身来,对着冯乔说道:“我先进宫一趟,要不要先送你回府?”
冯乔摇摇头:“爹爹先去,我待会儿再回去。”
冯蕲州看了眼守在冯乔身后的玲玥,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如今京中已没了温家,柳家也不敢动手,而那藏在暗处之人若不想找死也断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动冯乔。
再加上冯乔身边一直有人保护,他倒是不担心冯乔安危:“那你自己小心一些,别回去的太晚。”
冯乔娇声道:“知道啦爹爹。”
冯蕲州见着她俏生生的小模样,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这才转身带着左越几人离开,等走到茶楼下面时,他回头便看见冯乔娇小的身子半趴在窗栏之上,露出个脑袋来,见他回头,她连忙朝着他挥着小手,笑得一脸灿烂。
冯蕲州脸上不由露出笑来,朝着楼上挥了挥手,这才钻进了马车之中,朝着宫门而去。
等着冯蕲州走后,冯乔便收回了手靠在桌上,听着下面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总觉得没趣的慌,她塞了颗瓜子在嘴里嚼着,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了廖楚修来,也不知道那家伙在干什么?
冯乔瞄了眼玲玥,张了张嘴想要问话,可是半晌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玲玥见冯乔几次都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开口道:“小姐怎么了?”
冯乔迟疑:“那个,廖楚修这两日在做什么?”
玲玥抿嘴轻笑起来。
冯乔见状连忙道:“你笑什么?”她面上有些不自在,手指头更是将桌上白净碟子里的瓜子仁搅的一团乱:“你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只是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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