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缄。”简空侯声音轻了些,又急了几分,“你这样替他们卖命,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局,墨缄,你真是个傻瓜。跟我回北夷,我可以救你……墨缄。”
简空侯向尸堆上的人伸出手。
“简空侯你这是在污辱我。”
墨缄咧开血牙,笑得张扬!
这是简空侯最后一次看到露出笑容的墨缄,以往与他对战,这个人总是沉静的冰冷的笑。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
“只要你能活着,怎样都可以……墨缄,给我这个机会。”
简空侯明知她撑不住了,却还说出要救她的话。
墨缄突然笑得挺开心的,还有点恶劣:“简空侯,你这是在干什么,像个男人,拿起你手中的剑,你我打最后一场……”
墨缄手中长枪一挑,直取简空侯要害。
简空侯疾退,即使最后的回光返照,也能逼得简空侯无法轻易还手。
墨缄记得有股清寒的气息交汇在飓风的白雪里,伏冲进她的鼻内。
最后神丝游离,她好像听到了父亲焦虑的叫唤。
“阿缄,站起来!”
父亲的声音还是那样的严厉不可抗拒。
只是。
父亲,阿缄站不起来了。
“墨缄!”
简空侯大吼,紧紧抱住她逐渐僵硬的尸体,血丝快速布满他的眼。
简空侯尊重了她,与她交战最后一场。
可他没有信守最后那个承诺……
“阿缄!”
梦中,听到有人轻轻唤着她,将她所有的痛楚抹淡。
是他啊!
墨缄勾了勾唇,笑得有点开心,“褚肆,我又回来了!”
“阿缄!”
耳边热气吹拂,墨缄觉得有些痒,又觉得耳边这人叫了她不说话忒烦!
“阿缄!”
舒锦意慢慢睁开眼,看到褚肆略担忧的俊脸。
他凑得很近。
舒锦意眨了眨眼,有点恍惚。
“阿缄!”
“褚肆。”
“做噩梦了?”褚肆扶起冒了身虚汗的舒锦意,拿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拭。
舒锦意手一转,握住了褚肆的手。
“我在。”
褚肆将人抱进怀里,眼神变得深邃。
刚才舒锦意在梦中连唤了几次简空侯的名,虽然什么也没说,可他仍旧担心那个男人对墨缄的影响。
舒锦意蹭在他怀里半晌,轻声说:“阿肆。我忽然记起一事。”
“我听着。”
“好没什么,只是一件小事,”舒锦意想了想,闭上了嘴。
褚肆却是没有好奇去探,心中也明白她想要说的是什么话。
无不是关乎于简空侯的。
“阿缄,下去吧。去见见那个人……”褚肆温暖的大手抚着她的发丝,扶她坐好说。
“到了?”舒锦意回过神,掀起车帘,外面的白光倾泄而进。
褚肆带着她下马车。
戎城的一处地下通道。
郭远已经在前面等候多时。
“爷,少夫人!”
“人呢。”
“已经等在前面了。”郭远指向黄沙吹刮的一处土亭方向。
那里面,站着一条高大的黑影。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回过身看过来,瞧见舒锦意的第一眼,单膝跪下,“属下幸不辱命!”
将手中装在一起的虎符奉上。
舒锦意接过虎符,叹道:“当初几关将领偷赠我虎符,始终是没能先一步防住,我还是迟了一步。”
也就是这一步,让墨家军陷入了深渊。
“阿缄,”褚肆上前,“我又何曾不是晚了一步。”
他们空有一身本事,却防不住小人作祟,真真可笑之极。
“你我当时那种情况,依你的行为也不敢往前一步,”当时她对褚肆的看法,就算褚肆有替她防备,也会被她认为居心叵测。
或许,这就是命吧。
如果没有那一死,她和褚肆此生恐怕也是错过的。
就算那场仗胜了,一切也没有发生。
她回到皇都,他也只是在背后偷偷看着她罢了。
之后,她又折返龙安关镇守,接手父业。
孤独终老。
“主子。”
“你的任务完成了,此后,你若有什么愿想,只管去做。”舒锦意捏着虎符说:“我如今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我身边有他足矣。”
说着,朝褚肆看了过来。
褚肆眼神柔和了下来。
“属下生死都是主子的人,”墨悬说:“主子的家便是属下的家,属下唯一的愿想就是能够继续跟在主子的身边效命。”
“效命?”舒锦意淡笑:“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来效命的了。”
“属下不愿走。”
“跟着我的人,多数都命丧黄泉了。”舒锦意摆摆手,“去吧。”
“属下不愿走,”墨悬跪在她面前,不愿起身,也不愿走。
舒锦意哭笑不得,“去保护你值得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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