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瑶乖巧的点了点头:“故国好,我才能真正的好。”
五日后,便又到了十五。
月亮像个白胖的娃娃,高高的戏在空中。照得一方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都格外温婉。
帝后相对而坐。
静默无言,唯有陛下时不时的叹息声。
皇后突然跪在陛下的身前,声音委屈;“陛下,臣妾有罪。望陛下责罚。”
陛下皱了皱眉头,伸手将她扶起,拉到自己的身旁而坐。“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皇后抬眸凝他一眼,眼睛里竟有微微的潮意,在月色下如珍珠一般:“臣妾身为后妃,不能为陛下排忧解难,反而使陛下唉声叹气。臣妾罪该万死。”
陛下声音沉沉;“此事与你无关。你何必自责?”他是因为沈默的事情心忧。他派沈默去搜集镇南王谋反的证据。可他却因靖瑶的病在路上一停再停。这么长的时候,已经足够镇南王提前派人去把证据抹杀了。
早知靖瑶如此惑人心。当时便不该允了镇南王的请求。
皇后将头缓缓靠在他的胸前,声音更缓:“后宫不得干政。但陛下若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给臣妾听听。臣妾会烂在心里的。”
她的声音潺潺如流水一样,静谧而温情。
可是陛下终究转过眼去:“ 没什么。睡吧。”
他起身的那一瞬间,皇后眼里的温柔忽然完全消失,只有刻毒的恨意。
靖瑶正在厨房里烧着火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有没有喝的?”
靖瑶闻声看过去。是个穿青衣的少年,十八九岁的年纪。长身玉立,眉眼清秀。
因着是逆着光的,她有些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她却难得的有细看的兴致。眯起杏眼,细细的打量着每一处,似乎在研究比较什么似的。幸而她做在黑暗里,并那少年并不能看清她的神情与打量的动作。
她清朗的声音回道:“ 公子稍等。”
他走去凉亭的路上便有些微微的纳闷。如何今日厨房里只有这一个丫头。
莲花经了前几日的大雨,许多花瓣都零落在了湖上。想着这一日一日慢慢的冷下去,也快到秋了。
眸眼不经意的一转,却看到一个黄衣女子端着一个青花瓷盘往这边走来。
她长得极为明艳。乌发如瀑,如丝的流在背后。黑白分明的眼睛。冰肌玉骨。走路的时候更是袅袅婷婷。
他心中更是惊疑不定。眼见那个女子一步一步的往自己这边走过来。他安慰自己,怎会是三皇妃呢?那样清贵的女子,且不说不会下厨。便是下了厨,也不会自降身份来给自己端茶送水。
只是太过奇怪了。若不是王妃。这次随行的人里谁有会有这样天人之姿。
那瓷盘里躺着一碗浓郁的乳酪,上面还浮着些碎冰。
风吹过的时候,能闻到乳酪的香味。
他垂下眼睛,看到瓷盘边她的手。根根如葱,竟比乳酪更白。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并不是长期做活的手。
他故作镇静的道;“ 这是什么?”
“杏仁酪。”
明明是冰爽的乳酪,但是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凉意。只是惊奇不定,如坐针毡。
她来时远远看他,他是半倚在横梁上,姿态闲适。如今却端坐于此,笔直的背。
她笑得眉眼弯弯:” 好喝吗?”
他持重的“嗯”了一声。
正在此时,岸边遥遥传来小碧的声音:“小姐,你在这里啊。殿下回来了,正四处找你呢。”
心中的惊疑被证实了,李适心头巨震,忙低头叩首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王妃责罚。”
靖瑶慢慢的坐在凉亭中,声音清脆:“公子不必如此多礼。我来是想与公子交个朋友,公子这样说,便是把小女子拒之千里之外了。”
李适的眼睫颤了颤,语气更加恭谨:“小人身份卑微,怎配得上与王妃做朋友?”
见他如此,靖瑶的脸慢慢的冷了下去:“我原以为你真如书中所写的一样的有气节,有胆量,有想法。原不过是我想错了。”当日督兰草集,便觉作者必然是一个胸怀天下,博学多才,恣意自在的人。于是差了人明察细访。终于得知是李学士府中的庶子所作。是以这次她央了沈默,务必带上这位公子。没想到见了面才知原也是这样囿于礼节之人。
李适闻言,唇有些抖:“什么书?”
靖瑶的神情冷漠:“公子写了什么书公子难道不知道吗?”
李适直视她的眼睛:“皇妃你竟喜欢读《兰草集》?”他用时三年,方才写得此书。但此书一直不得众读书人喜爱。没想到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喜欢读韬略之书。
靖瑶见他如此反应,不怒反笑。将他虚扶起。大胆直言道:“不止是喜欢。我遍读古集,全都是道德礼教,三从四德。满纸荒唐言。若真都那样无欲无求,何以写书之人一边写着功名利禄转头空,一边又汲汲专营于一官半职。”
李适喟然道:“皇妃乃我知音。”
靖瑶意有所指的道:“我不只要做你的知音,还想做你的贵人。”
正在此时,小碧又遥遥的叫了一声;“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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