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要休书,皇上滚远点_闺子【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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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他嘴角稍稍抖动,缓缓地吐出一个字。

  “杀。”

  杨舜聂生性冷峻,玉筝是知道的,自打初见他那日,他下令杖毙看管皇子冕的贴身侍女之时,玉筝便知道了。因此,她即是在这大未宫中冷冰冰的敌意中苟活着,也不敢在杨舜聂面前多说一个字去激怒他。

  爱情,有多伟大,就有多卑微。玉筝日日夜夜盼着,等着。她要等着朔儿回来,为她亲手披上华丽繁复的凤冠霞帔。

  杨舜聂的冷酷几乎人尽皆知——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在内廷。大未宫中有无数羞花闭月的宫嫔,或是“林下民风,端倪如画”,或是“螓首蛾眉,如花似玉”,燕肥环瘦,各具其态,却极少能够如他的意,入他的眼。

  在未到仙居台前,采女们曾有个坊间的传闻——据说每月余便会有一位惹怒了杨舜聂的宫嫔,或是被打入冷宫,亦或是褫夺封号,贬为宫人,因此冷宫阴气极重,常有哭嚎声不绝于耳。

  众人常说,皇上凉薄无情,或许,这也是大未朝子嗣绵薄,宫嫔极少的原因之一罢。

  然只有玉筝知道,杨舜聂的无情之处恰恰是他的多情之处,那个在梨花参差花影里巧笑倩兮的端木氏,大概夺走了他心中的所有春意罢,只空留一纸凉薄辛酸和在夜里绵延袭来的痛楚,这些年来,他做了一个收藏者,鲁琴音的话响在耳前。

  “你我一样,不过都是复制品罢了。”

  不过,被下令夺取性命的宫嫔,在这大未朝,余应雪亦是拔得了头筹。

  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绝望的神情,面色涨的发紫,“扑通”一下子瘫软在地,像一张在暴风雨中飘忽不定的蔫软树叶。她扑到在地,泪水混着胭脂从她脸上流下可怖的红色痕迹。如今她见杨舜聂要杀她,也顾不得脸面了,先前的嚣张骄矜一扫而尽,复上前几步抱住杨舜聂的鞋袜,扯住那绣了明黄色团龙水纹的袍角,哭叫道,“皇上……皇上饶命啊……臣妾只是一时糊涂才会这样,臣妾着实是被猪油蒙了心了,臣妾愿意向莞贵人负荆请罪,臣妾这就向沈才人道歉。还请皇上看在臣妾忠心耿耿侍奉皇上的份上,恕了臣妾这一回。”

  余应雪披头散发,哭叫不绝,浑身颤抖,与那日殿选之时一模一样,杨舜聂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蔑,抬起脚将余应雪蹬在一旁,“少来这一套泼妇样子,朕上次在殿选之时是已经见过了的,上次太后为你求情,朕已是饶恕了你一回儿,可惜你屡教不改,还以下犯上,着实可恶,今日朕是断断饶你不得了。”

  余应雪的脸色愈发惊恐,见向杨舜聂求情无果,便复转向玉筝,膝行到她身前,磕了几个响头,一迭声地哭喊道,“好姐姐,妹妹今日犯下大错,冲撞了姐姐,不敢乞求姐姐原谅,但求姐姐看在与我都是一同侍奉皇上的份上,求皇上饶我不死罢。”

  正在犹豫间,杨舜聂口气中却依旧是凉薄与讥诮,“余氏,你已被褫夺封号,贬为宫人。既然身为宫人,不说身为贱婢,怎可唤沈才人为姐姐,还不快快改口?!”

  余应雪见被杨舜聂挑出话中错处,不禁愈发地惊恐万分,只得将头低下,低声抽泣,不敢作声。

  彼时这场景,倒是像极了原先在家时,玉筝见那猫儿戏弄了老鼠顽儿,此时杨舜聂就是那只猫儿,余应雪则是那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鼠。

  玉筝瞥一眼披头散发,哭得狼狈的余应雪,终是动了恻隐之心,挣扎了右臂的疼痛,下了榻,向杨舜聂行了一礼,婉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臣妾想余氏是真心知错了,还请皇上宽宏大量,从轻处罚,饶她不死。”

  一直在玩弄一只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的郑太后亦缓缓开口道:“皇帝若是生余氏的气也就罢了,只是余氏虽有错,却也过不致死,哀家最近身上总是发怏,不大爽快,更是见不得皇帝这些打打杀杀的,也就请皇上念在昔日余氏侍奉皇上尽心体贴的份上饶她不死。”

  郑太后的话虽是求情,但语气中却总是带了一分命令,杨舜聂却好像不敢拂了她的意思,泛起了犹豫,众宫嫔原是都愿意在太后面前讨几分巧处的,虽昔日都不大待见余应雪,此时见太后如是说,亦一齐跪下说道,“还请皇上故念旧情,请皇上三思。”

  不知是玉筝和众宫嫔的求情打动了杨舜聂,还是杨舜聂不得不屈从与郑太后的命令,他默默半晌,方才道:“容华选侍余氏,言行无状,着褫夺封号,贬为宫人,充当慎刑司为苦役。”

  话音未落,便进来两个神策军的侍卫,全然不顾余应雪的哭叫,将她一左一右架了出去。

  正文 第40章冷清秋

  正是深秋时分,宫中桂子早已经落尽,甚至连残败的枝丫也不剩下一星半点儿,相比玉筝刚入宫时,浣花离宫中那一树繁茂的桂子香气,自是另一番景象了。

  不过,京都里的天气一向如此。春夏冗长令人烦躁,秋冬却短到不可思议。一个年头里十二个月,倒有七八个月是春天与夏天。就连冬季,也没有临安那种刺骨的寒冷,花叶落尽,茸毛样的几场微雪下去,甚至人们还没有意识到冬天的寒意,便到了暖暖的春天,反而要开化了。

  至于秋天么?在家时玉筝便常常听家里的老人们讲——“秋脖子短”,更是在弹指一瞬间便过去了一个季节,却仍可称得上是,冷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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