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缓无比地吐声:「你要不要先确定,我会不会跟警察说?」
男人晕了晕,好一会才发出声音:「你、你是……」
他一秒迅速扫视房内,定在凌乱床铺上,再转回时,寒眸微眯。
「让您见笑了,这种家务事,我们可以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就不劳烦外人费心了。」一把拎起对方胳臂,像拎一袋垃圾似地往门外丢,而后——砰!重重甩上房门。
喔,对了。
房门很快又开启,抄走对方犹握在掌中的手机。「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毕竟闹大了,难免让人笑话我们家教不严,你最好管牢自己的嘴巴,若是惊动赵老亲自出面教你怎么做人,只怕大家都脸上无光。」
砰!房门二度关上,这次,没再打开。
赵之寒回眸,审视床上昏睡的女子。发丝散乱、春光尽泄、脸上有伤……狼狈到他都不忍直视。
不忍?他自嘲,原来自己体内,还有恻隐之心这种东西的存在。
拉来被子遮掩裸躯,长指顺势拂开贴在脸上的长发,触着一抹湿黏。
那是血。
顺着发际线滑落,源头,是左额一道血口子。
指腹一烫,他缩手,恍了恍神,那一瞬间,宛如时空交错,重叠了现在、与过去……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意绪抽离,木然地起身拨打饭店内线的客房服务:「麻烦帮我送医药箱过来。」
亲自处理完她额上的伤口,他坐在床边检视手机里的资料,将照片一张、一张删除,删了几张后,耐性顿失,索性整个资料匣全删了。
回看更早之前的讯息,这局布得出乎他意料的早,从赵之恒丧礼时就开始,以她亡夫故友的身分接触,偶尔传来讯息,分享赵之恒年少时的旧事与照片,让她没有过多的防备。
真讽刺,她慎防赵家每一个,对外却反而没那么深的戒心。
他们以赵之恒为饵,难怪她会中招,扯到丈夫,她怎么可能不掉坑?
傻女人。
他始终坐在一旁,静静注视着她,时间过去多久,他没有留意,等着她,由黑暗中走出来,睁开眼眸——
第一眼,看见他。
但他想,那对她而言应该不是什么好事,现实有时比梦境更可怕,他看着她,眼底从空茫、到迎入他的影像、而后凝聚恐慌——
「走开!」肢体本能地发颤,而后抗拒。「走开……」
「江晚照!」他没多想,出手压制。「你冷——」
「走开、走开、走开……」残留在脑海里的最后一抹意识,让她发了疯的反抗、挣扎,因为她知道,一旦放弃,等待她的就是万丈深渊,会将她撕得粉身碎骨。
「江晚照!」制不住她的拳打脚踢,他倾身压住她躁动的肢体。
啪!
她一巴掌挥了过去。「你浑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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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动,静静凝视他。
「你浑蛋……」又一巴掌赏去,这一次,力道弱了些,只余下更多的无助与绝望。
赵之寒躲都没躲,任她打。
「够了吗?」不够,就继续打,打到她能冷静下来为止。
她软下手,泪水从那双大大的眼眸,滑落。
「冷静一点没有?」赵之寒一瞬也不瞬地俯视她。
「为什么……会是你……」轻弱的嗓,颤颤地吐出。
她想过会是赵家任何一个人,却没想到,第一个对她下狠手的人,居然会是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赵之寒一静,回视她凝泪的眸,神色漠然。「不为什么。」
「为什么?」她执拗地,要讨个答案。
「我不做,别人也会做。」谁做的,有差吗?
「那也不该是你。之恒、之恒说过,你不坏,你只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而已……」是之憧错看他,还是她高估了他的良知?
似是被触动了什么,赵之寒松开手,起身退开。
江晚照抓紧丝被,迅速蜷缩到床角,远离他。
「如果他知道,我曾经对你做过什么,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他淡嘲,无所谓被她当成一只会晈死人的毒蠍,因为他的确是。
她曾经,被晈过一口,至今伤仍在。
江晚照哑着声,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发出声音。「我、我没说……我已经忘记了……」
「是吗如果真的淡忘了,不会一见到他就浑身不自在、不会怕他怕到发抖、不会一睁开眼,就认定是他……
「我就是一个会强暴女人的禽兽,这种事八年前我做过,八年后再做一次也不奇怪——」「够了!」伪装,像是一层薄如蝉翼的纸窗,被他直言不讳地捅破,撕开曾经狼狈而不堪的伤痛。
他是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
十七岁,她甚至还来不及,编织层于少女瑰丽浪漫的爱情梦想,就因那个意外产生交集的夜晚而幻灭,而她甚至无法怪他,理直气壮以受害者自居。
「你希望我怎么做?」
那时,他曾经这样问过她。
他不是有意的,她知道。
那一夜,她清清楚楚看见他眼中,浓浓的厌世意味。
一个想自焚的人,她不自量力凑上去救火,引火上身烧着了,也只能怪自己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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