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会以出事前的巿值计算,不会让你吃亏。不过你应该知道,能一口气吃下你手中所有股份的人不多,可能需要以分期的方式支付,你如果不放心,请律师拟妥合约,白纸黑字条列清楚便是。」经此一创,赵氏元气大伤,股价少说得三、五年才会回得去原本的水平,与其死握着这些股份,不如拿着实实在在的现金,远离纷争。
「……不要。」她轻轻摇头,拒绝了他。
「给我一个理由。」虽然早料到答案会是这个,他还是想问,想要一个明白。
谁都知道这条件对她多有利,她没有理由拒绝。
「其实……这些话,大哥与之骅都跟我说过。」或哄、或欺、或拐、或骗……言语包裹的方式不尽相同,每一个都很冠冕堂皇,但目的都一样。
而他,选在这个时候开口,这是他上位最好的时机点。
「之寒,你要的,我不能给你。」
赵之寒容色未变。「你最初找上我,应该也没有蠢到以为,一纸授权书就能满足我,我曾经也琢磨过,你心里所估量的底线在哪里?现在我知道了——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打算给我,对吗?」
罪之十·雪地寒梅
她错了。
江晚照很快领悟这一点,从他说——
「你一开始就明讲,我会帮你,你信吗?」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她错了。
我信。
可是一开始,她并不确定这一点。谁能料想得到,他根本就不稀罕赵家基业,蹚进这摊浑水里,惹了一身腥,单纯只是为了一碗粥、一点点的温暖
不,他其实说了,说得很清楚。
他说要保她平安,车祸、挨刀,都不曾动摇过承诺;他说,要让她远离纷争,釜底抽薪,过安稳的日子……
他说得那么清楚,可是她却回他——大哥与之骅也说过。
她懊恼地蒙住脸,简直想一鞭子抽死自己。
第一直觉,她把他说那些话的目的性,与赵之鸿、赵之骅画上等号了。
她没有相信,他的立意点纯粹只是为她考量。
他太考验人性——不,或许说,他太懂人性,所以故意选在最敏感的时机点对她开口,三言两语,就测探出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反应。
她现在懂了,可是领悟得太晚,他退开了。
避开她的碰触、凉寂的眼神……那一瞬,她猛然发现自己也在他心上划了一刀。
她不后悔拒绝他今天的提议,但她后悔没有早一点对他坦诚,后悔让自己,成了第二个吕静玢。
如果重来一次,她会以更适当的方式与他谈、让他理解,不会令他如此受伤地逭开。
她想了很多话、各式各样的解释,成篇句子在手机里删删改改,最后,只送出一句——
对不起。
她无力为自己辩驳。
太透澈人性的他,必然也能看穿那些经过包装修饰的句子,说得再多,远不如坦承错误来得诚恳。
他没有回覆,也没有再回来过。
前阵子,无论再忙、再早出晚归,总看得出归来的痕迹,但这一次没有,他房间的枕被整整齐齐,没有睡过的迹象。
可是她想见他,她必须见他,有些话她要当面跟他说,他不来,那回赵家总见得到他。
虽然,免不了会碰上一些让心情不太愉快的人事物。
那天,她一如往常,回赵家向长辈请安问候,赵之骅也在,光是吃个晚餐就够呛的,时不时地酸上两句,嘴巴不安分。
这她早有心理准备,他从赵之寒那里讨不了便宜,自然便朝她这儿撒气。
「二嫂,你气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呢。」
「最近食慾不佳,没什么胃口。」如果对方语气再真诚一点、表情不要那么假的话,做点表面工夫她还是可以的。
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家都那么熟了,怎没好好^照顾』人家呢?」被点名的赵之寒,连眉毛都没动一根。「最近太忙了,不过这并非三哥的不是,大家都那么熟了,不用谢。」
赵之骅噎了噎,脸色难看。
这PH值已经低到快破表了吧?超酸。
江晚照差点失礼地笑出声来。
「婊子还装什么清高?当所有人眼睛都瞎了?谁看不出来你们有一腿……」赵之._一口气吞不下来,恨恨地低哝。
气氛瞬时僵凝,餐桌上悄然寂静。
平日笑里藏刀是一回事,真正把话说出来,公然羞辱又是另一回事。
她手颤了颤,忽觉一阵恶心,搁下筷,掩嘴仓促离席。
「还有本事给大家添堵,嫌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赵恭冷冷警告完三子,也起身离席。
几句话,让大家全饱了,没人再吃得下。
离开餐厅时,江晚照还在浴室里吐。
以前已经够食不下咽,如今这丑恶的嘴脸,更教人反胃。
赵之骅驻足,瞄了眼半掩的浴室门。「二嫂这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害喜。」
「三哥是不是也该检讨,或许你的话太让人倒胃口。」赵之寒置身其后,淡淡地回嘴。「看来是我手足情深,烂摊子收太多。如果三哥觉得光收传票跑法院,日子太清闲,我不介意让你忙一点,没空再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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