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穿了一件榴红色对襟襦裙,一枚月白珍珠扣嵌在襟前,愈发称得她人如石榴花般娇俏魅人。
夏清时用眼神示意冯姨接着说下去。
冯姨看了眼夏清时,略一思忖,便将晨起之事从头说了起来。
原来昨日傍晚,禾公公便来汁香院告知了今日一早,要为半月后的中秋宴作排演。
汁香院仅剩的两个苑中,共三十六个姑娘,舞伎和歌伎各占一半,能在中秋夜宴上露脸的定是其中的佼佼者,目前暂定了十六个,十二个舞伎,四个歌伎,分别代表了一年里的十二个月份和四个时节,祈愿南玉一年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不过,虽已选出了十六个,剩下的其他姑娘仍旧是要参加排演的,以便出现突发的状况,有人顶替上去,当做替补。
是以,今日一早原定的是所有姑娘于卯时三刻在汁香院前庭花园里排演。
临到排演时,小南苑漪水阁的稚儿姑娘忽然托同阁的姐妹向冯姨告了假,说是连日里做噩梦,身体不适。
而箬阑阁的烟绮罗不知为何,也没有出现。
汁香院目前仅剩小东苑和小南苑,小南苑住的几乎皆是新入院的姑娘,而小东苑里的便是些有年头或是来历的人,一般轻易惹不得的。
例如那烟绮罗,几年前风靡京陵的舞伎,一曲月夜踏歌凌仙舞在三年前的中秋夜宴上大出风头,连皇上都开了金口夸赞,甚至接了她们四姐妹之一进宫为妃。
当今的锦妃乃是她昔日的好姐妹。
如此的来头,又有哪个不长眼的胆敢得罪?
因此,在发现少了烟绮罗时,便连禾公公也只得装作不曾注意到。
又因为只有她一人住在箬阑阁中,也没有人有知晓她究竟是为何没有出现。那时冯姨还以为只因排演的时辰太早,烟绮罗平日里便是慵懒的一个人,只是贪睡,没有起得来而已。
一直到临近午时,天气愈发热了起来。
冯姨体恤姑娘们,便央得了禾公公让大家歇息一会儿。
箬阑阁是整个汁香院位置绝佳的一个阁子,背临阑池,前头又靠近前庭花园,阁前栽满了青翠的箬竹,葳蕤风貌,微风袅袅。
日头正高,姑娘们便全都围在了箬阑阁前头的箬竹林旁,贪一晌秋凉。
冯姨紧挨着禾公公,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半月后的中秋宴,他们都明白眼前这些姑娘们的心思,有了三年前的那一出,人人皆想成为下一个白芙,扶摇直上。
然而便在这时,一声巨大的响动从箬阑阁里传了出来。
砰的一声,吓得箬竹林旁的姑娘们皆失声尖叫了出来。
便连冯姨也吃了一惊,愣在了原地。
还是禾公公最先反应了过来,奔过去一脚踹开了箬阑阁的房门。
当时冯姨离得稍远,只见禾公公刚一打开房门,脸色一变,立时又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是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吓。
几个胆大的姑娘跟着奔了过去,又是一阵尖叫声响起。
冯姨再也按捺不住,心里头不祥之感渐生,等她来到箬阑阁前,第一眼看向的竟不是烟绮罗的尸体。
“那是什么?”夏清时忍不住出声问到。
还有什么比一个房间里横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更有吸引力。
冯姨按了按胸口,刚刚发生的事,此时仍栩栩地显现在眼前。
“是窗户,我分明见到箬阑阁朝向阑池的那扇窗户正在摇摇晃动,似乎是有人刚刚从那里逃开一般,因走得匆忙,带动了窗扉不停摇晃……”
“窗户?”夏清时下意识的伸手抚住头顶细长碧绿,因晚风而颤动的石榴叶,“也许是风。”
“不会。”冯姨毫不迟疑的摇头,“箬阑阁的那扇窗是琉璃面的,一般的风根本吹不动,不过,之所以让我起疑的是,那面窗正对着阑池,若真是凶手从那逃窜出去,难不成是游水逃走的?”
“冯姨说得没错。”侯在一旁,先前被冯姨训斥的一个姑娘忍不住出了声。
“哦?你是?”夏清时侧头看向她。
那姑娘一身雨过天青色,额间点了枚樱色的花钿,松松的挽了个流云髻,看起来年纪不大,却生得如同刚出水的风荷。
“奴婢名叫凝珠。”那姑娘上前一步,站到了夏清时跟前来,“是跟在禾公公身后奔过去的几人之一。”
说完她顿了顿,面露犹疑的看向夏清时。
夏清时见状只得出声追问:“你看到了什么?”
“奴婢……奴婢也看到了窗户的晃动,而在窗户晃动之前……”凝珠眼皮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是有个人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人影?”冯姨吃了一惊。
凝珠点了点头:“禾公公奔过去之时,奴婢正跟在其后,公公一脚踹开了房门,我刚好看见一个人影从那半开的窗前掠过,因退得匆忙,带得窗扉不停的晃动。”
“那你怎么当时不说,窗外便是阑池,我们这么多人围过去,还怕那凶手跑了不成?”冯姨急到。
凝珠吓了一跳,也慌起来:“当时……当时我并不知道烟姐姐已经死了,再说……再说她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又有人从窗跳走,我还以为……还以为她在……怎么敢多看。当时我便背过身去退了出来,直到听旁人说烟姐姐竟已经死了,才知道刚刚看到那人多半便是凶手,只是那时已经迟了,也没人再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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