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是同去的吧,去了不就知道了?”封玉书微微颔首,神色谨然地道:“夫人何意我也不知。只是现下大少爷正值昏迷之际,严重非同一般,少主和五小姐,还有温小哥,还是早些赶去才好。”
早些赶去岂非自然,封蔷姐妹二人早就这么打算。
然则现在事发突然,谁也不知道封二夫人叫温萦过去又是何意。按道理说,温萦跟封嗅十年前在边城见过一面,回到封家后又见了两三面,次次是不欢而散。
除此之外二人再无交集,封嗅病得如何,温萦是没道理去探的。
更何况封嗅总是一见温萦就要犯病,还不如谁也见不着谁,也好两相清净,他或许还能多活一段时日。
又是忧心封嗅,又是疑惑温萦,封蔷这一时间,倒成了她自己平日最是厌烦的优柔寡断之人。
“既然是二夫人叫我去,那必是事出有因。”不忍见着封蔷为难,温萦率先道。
二夫人这时候叫他过去不一定就是坏事,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心里想着,面上却笑:“我去一次又有什么要紧,大少爷病着,又不能跳起来咬我。或许也不是每个姓封的都喜欢咬人,封蔷你说呢?”
“什么,什么咬人啊?”一旁的封薇听着,前面那番还能明白,后面这句真是一头雾水,她眨巴眼着两只翻花大眼:“我也姓封,也不咬人。封嗅好像……也没咬过人。”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封蔷断想不到这种事态莫测,前路未卜的情境下,温萦还能提及多年前那段不甚光彩的历史来臊自己。一瞬的脸红,她拍板道:“那你就跟我们一道前去好了,既是探病,想来封嗅再怎样也不能如何。”
但听封蔷言罢,封玉书当即展臂——
“少主请。”
奇怪地看了眼这个时常出现在二娘身边,自从温萦搬来也总是热情相待,现在却一脸谨慎严肃,与以往判若两人的小师妹。封蔷也肃声道:“请。”
四人一行前来猛虎山大院之外,往日一近院门数丈之外就涌入耳廓练功时那嚯嚯的声浪,现如今却是杳无动静。
院里院外,说是鸦雀无声并不为过。
“今天没人练功了?”
“两天没人练功了,少主。”封玉书说着抿唇,顿了一顿,终是再没下文。
对于封嗅这个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封蔷上起心来不及温萦那边的千万分之一。必然是他病得极其严重了,同门师兄弟才没有那日日精勤练习的劲头。
猛虎山的演武场已经两日无人操练,封蔷却是一次没来看过。
分外安静的园子渗透出压抑的气氛,一点点渗入皮肉和血脉,附着在每一寸骨髓之上。
越是往前一步,心就越沉一截。
“玉书,封嗅到底病得如何了?”
“如何了,只有夫人说她知道。”
“好,那就听听二娘她怎么说。”
封蔷为首的四个人甫一进门,自是迎来满屋子的目光齐齐相聚在他们身上。
达成任务的封玉书规规矩矩站在最后,封蔷封薇姐妹前头并排。而主座旁边,封霸天身侧拢手而立的封二夫人,则是直接略过二人,去看紧跟其后的第三个位置。
他姓温,他来了。
封二夫人从前面面俱到的客气在这非常时候变得有些敷衍,只随意扫了封蔷她们一眼,点了点头便再无话。
进而她抬起眼睑直视温萦,一字一顿道:“温小哥,可否请你上前来?”
“且凭夫人指示。”
向前一个揖礼,温萦大大方方步了上来。
他对此事并非心如明镜,也没有什么无所畏惧之说。却是知道这一灾,这道劫,今儿个势必要上去走一遭,躲躲闪闪地就算躲过了今天,以后也定然永无宁日。
便是他一个人不得安宁也就罢了,还要牵扯上封蔷一起。
太不厚道,他也再忍不下心。
“老爷,这就是……温妹妹在那边儿的遗孤了。”淡扫温萦一眼,二夫人俯首低声。
封霸天摆了摆手,兀自直勾勾盯着温萦那张美颜不复的面孔。显然用不着封二夫人解释太多。
——那个女人的相貌,化成灰了他都认得。
“那贱人!你还拿她当妹妹?”眈眈虎目如同带了钩子,直盯得温萦像是要将他一刺到底。好特殊的恨意,好复杂的情感。
“老爷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月姐姐她……”
被发现了啊,果不其然。
温萦不知为何,却很笃定不是封嗅告状。他避开封霸天如狼似虎要吃人似的眼神,转而淡淡看向那人身侧柔声慢语,神色间满是凄婉无奈的封二夫人。
照旧是素纱禅意极简至朴,穿了一身灰蓝。
温妹妹,月姐姐。
一个是封霸天口中的“贱人”,温萦十岁往后便再没见过一面的温娘子;另一个便是常被沙普尔称作月姨,封蔷早年亡故的生母。
姐妹三个,听起来倒是满耳朵和谐。却是只有夹在当间儿的这么一位二夫人有那个好运气,活到了现如今。
“爹,二娘。”
52书库推荐浏览: 桃发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