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牵机,绞痛难耐,眼神涣散,四肢僵直……”无论哪一条症状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大有油尽灯枯之势。
一条条地接连念着,封薇越念越是鼻梁发酸,双眼泛红,两手抖起来仿若筛糠。
再怎么不好,封嗅也是从小就庇佑回护他们兄妹三人的哥哥。现如今封霸天年事渐高,佳境渐去,封蔷虽为少主,一心却不往正事上扑。
封嗅称不上封家的顶梁柱,多多少少也算一个挑起大梁的柱墩子。没了他,其他人无论情理都不好过。
封蔷蹙眉道:“前些天还说吃多了积食,怎么今儿个就像快要死了似的……”
“瞎说什么呢?封嗅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平常说两句玩笑的也就罢了,现在这种时候你还乌鸦嘴,我就去娘那儿告状,让她收拾你!”
“真有那么严重嘛……”
听这封蔷竟然还不把这当一回事,封薇急得跳脚,怒道:“怎么没那么严重,你是练武练傻了不成!若是小病小灾,爹爹何苦来四处通报,把我们都交过去?”
其实封蔷并非是把封嗅生死置之度外的无情无义之人,她只觉得他病得实在突然,区区几天竟严重到了如斯地步,猴急猴急地还要把他们兄弟姐妹都叫过去。
明明一两天前还找大夫看过,也没看出什么要死要活的大问题来啊……
——别是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搞什么幺蛾子打算针对温萦吧?
以封嗅的为人,封蔷觉得这不是没有可能。
“罢了!我死活是说不动你,我们去找温小哥,他也懂些医理之术,让他和你说!”
封嗅忽然病重的消息自然不会在第一时间传给温萦知晓。于是比起封蔷,他对此事更是一头雾水,只好让封薇又哆哆嗦嗦地将一条条症状陈述罢了,俯首沉思起来。
“温小哥,如何,这是不是很严重的病?我跟封蔷说了,她怎么都不肯信!”
“二夫人看过了么?”
“还不知道,大概正在赶去的路上呢,我和封蔷一会儿也得过去。”
“哦……”
想当年母亲离去之前,传授给他的那些个医理之术,小病小伤用用尚可,这种疑难杂症,他心知自己一知半解,无能为力,也就不好怎么多嘴。
“温萦,到底如何,严重不严重?”见他如此,封蔷也有些慌了,急促道。
“四肢僵直,眼神迷离涣散的,一个是将睡之人,一个是将醒之人,还有一个,是将死之人。”这话说罢,温萦抬头看她,“你说严重不严重?还不赶紧过去看看。”
早就跟她说了,别总因为自己伤了兄妹感情,为什么这个丫头死活就是不听呢?
给温萦这话顶得喉头一哽,封蔷呆呆地空咽了一下。转眼去看封薇,她也是又气又急之于,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封霸天此人心大如海,照料子女更是一绝,大多时候放养,偶尔拉过来操练一顿,从来不宠溺着。
因此,兄妹四人就连封薇这个最娇气的,相对来说也很皮实。平常病了伤了,大夫随意看看就行。除却封二夫人忧心这种事,提不起家里其他人多大重视的。
“前些日子还说没病多重,怎么现如今就成了这样了……”
封薇说着,两条眉毛蔫哒哒地撇了下来下来,哭腔道:“我娘和爹爹肯定已经到了。封蔷,你听温小哥的,快跟我去看看吧。”
“大少爷他……到底什么时候病的,怎么病的,都查不出来么?”
“谁知道呢!只说大夫的方子不管用,究竟病根在哪儿也没告诉。现在他手脚僵硬,翻个身都得丫鬟扶着,真成了半个废人……”
封蔷说着,又想起前些日子封嗅屡屡找她麻烦,却总是败兴而归,难不成就因为这点小事儿,他自己把自己的气囊子给憋炸了,才至于这样?
“怎么搞的……”
温萦这次是真动怒了,也是真的为了封嗅担忧。他能不计前嫌地有这份心,实在难得。
比起封蔷自己,得知封嗅病重的消息,却要先怀疑他是不是憋着什么阴谋……
正了正神,她低声宽慰道:“你别着急,我和封薇这就看看去,他好歹是练了快二十年武的人,跟我一样没那么容易就死了。”
抬手,两指轻按在砰砰狂跳的右眼皮上。温萦疲惫道:“但愿如此。”
三人说到这里,封蔷和封薇就打算走。
她们甫一起身,堪堪迎上个玉雪俏美的轻巧身影闪进屋来。
她个头不高,青丝向上盘了左右两个相同大小的发髻,身形纤巧地不像个习武之人。
“玉书?”
“是我,少主,五小姐。”抬眼,封玉书目光清灵,直看向温萦一人。
她道:“夫人她看过大少爷了。现在,让温小哥也过去。”
☆、相信?
“这是要做什么?”
没来由地,封蔷心下一紧。
——难不成封嗅临死之际还不忘针对温萦,许下遗愿要温萦过去受他临死前的荼毒?这未免太丧心病狂了吧……以为他是将死之人就能为所欲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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