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画自顾自剔着指甲上未褪尽的蔻丹,看也不看她,冷笑道:“你当那些官差是干吃皇粮不做事的么?你一出来,便有人往上报去了,得亏我们柳家势大,早早听到消息,怕你出事,我才打发了下人出去找你。说,你在牢中,可供出了我什么吗?”
她这话却有几分恩威并施的意思,说到最末一句,起身走到孙香若面前,抬起了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孙香若亦不是傻子,晓得柳如画找自己完全是怕被牵扯,此时若不好生回答,表个忠心,而是说错了话,只怕会被就此灭口,于是直视着柳如画,努力牵扯嘴角酝酿出一个笑容来:“自然不敢的,香若此身是否能得以周全皆是仰仗着小姐,又怎么敢胡说八道攀咬小姐呢?任凭他们怎样逼问,我是一个字也不敢说的。”
她因为担心自己的性命,这一刻倒是比任何时候都要镇定自若,说起谎来也是破例地面不改色,连个磕绊也不打。
柳如画盯着孙香若的眼睛,见她语气十分真诚,便也不疑有他,一字一顿道:“没说最好,若是让我知道你骗了我,那时候你就没那么好过了。”
孙香若连忙竖起三指对天发誓:“香若绝不会骗画小姐,我对小姐是一片忠心天地可鉴,若有不实之处,尽请小姐责罚,亦难逃五雷轰顶一刑。”
什么五雷轰顶,不过是随口扯来的毒誓,孙香若从来也不信什么阴司报应,眼下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从柳如眉那里取得解药,故而对柳如眉的话言听计从,至于柳如画,过去如何且不必管,如今必须取得她的信任,因此跪在这地上全然不顾什么尊严,卑躬屈膝只为求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柳如画听她赌咒发誓,也就多了几分信任,便站起身对仆人道:“带她下去休息,去厨房弄些饭来与她吃。”又回身看了看孙香若:“你先好生歇息一下,不要想着在我跟前弄鬼,稍后还有事情要你去做。”
仆人便依言要带孙香若下去,孙香若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暂且是过了这一关,便挣开那些仆人,走到柳如画面前便是扑倒就拜:“多谢小姐信任,香若日后一定唯小姐马首是瞻。”
还挺知趣啊,柳如画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摆手:“下去罢,安生点,别在府里头乱跑。”
于是孙香若便随柳府仆人下去休息,随便吃了些东西。那些下人都是壮年,见她颇有几分姿色,私下里便动手动脚起来,孙香若无奈之下只好勉强与之周旋。
因想着已服下柳如眉所给的毒药,也不知几时发作,就有些忧心忡忡,等待着柳如画给自己下命令,好偷偷告与柳如眉知晓,以换取生存的机会。
却说柳如眉这边,在司马明月公主的协助之下放走孙香若后,她便独自回到了柳家,处理大房中的一些杂事。
赵易在外头办完了事情,心里很是惦记柳如眉,便策马去柳府探望她,半道上见官兵搜捕逃犯,一问之下才知是牢里走脱了一个女犯,因此画影图形地满城搜捕,一瞧图上女子正是孙香若,心内诧异,于是就遣了亲随去牢房探查一二,自己则继续前往柳家。
柳如眉忙活了半日正打算歇个中觉,才脱了外衣躺在床上放下幔子来,合眼休息,丫头们却报说赵公子来了,如今正在前厅等着,柳如眉琢磨着大概是要问自己孙香若一事,便理了理衣裳出来见他。
厅上,赵易啜了一口丫头们送上来的茶,见柳如眉自内院过来,连外衣也未披,乌发略有些凌乱,如此形容却有些娇憨可人,想是正午睡时被自己吵醒,连忙笑着起身让座,语声中含了些歉意:“打扰你歇觉了吧?”
柳如眉温柔地笑了笑,在他旁边坐下:“无妨,是我简慢了。请坐,来找我有什么事么?”说着又让丫头们换上更好的茶沏过来奉与他。
赵易也就落座,温和注视她:“你我之间原不必如此客气。嗯,我这次来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想问问孙香若越狱的事情,是你有意让狱卒放松看守,让她出去的么?”
果然是问此事,柳如眉笑着摇摇头:“不是越狱,是我特地烦请了人送她出狱的。”
原来是这小丫头亲自请人放了她出去,却不知是何缘故,赵易蹙眉道:“莫非是劳烦了公主?”如他所料,柳如眉点点头。
柳如眉虽然天生性情烂漫可爱,但从来不会草率行事,赵易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便顺势问道:“那想是有你的因由了,方便说与我听听么?”
第三百零一章 知我者,莫若王爷
此时丫鬟已将两杯上品香茶送了进来,柳如眉便递了一杯放到赵易面前,自己也端起一杯抿了一口,慢条斯理道:“知我者,莫若王爷。孙香若明面上虽是出了狱,可暗地里还是被我牵着线,我如今之所以放她回去,便是拿她作饵,钓出柳如慎这条大鱼。”
她成竹在胸的模样令赵易放下心来,且不急着喝茶,侧过头饶有兴致问道:“怎么说?”
赵易不比旁人,是自己可以以心相托的人,柳如眉便将自己先前的计划和盘托出:“孙香若临走之前已经服下了我的毒药,倘若她在规定期限内完成我交待的事情便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我自会给她解药,倘若没有,那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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