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她垂眸用杯盖拂开茶叶沫,并未瞧见赵易神情,过了一会儿方才想起,便有些不安地询问:“你会不会嫌我行事太刻毒了些?”
到底是女孩儿家心思,只怕在心上人面前显出自己不好的一面,惹他生厌。柳如眉一面掩袖饮茶,一面偷偷从缝隙里看赵易的脸色,不料与他目光碰了个正着。
“咳咳咳……咳咳……”柳如眉受惊之下便被呛着,不禁一阵大咳,赵易连忙起身过来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却还要努力憋笑。
柳如眉好容易才止住咳,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有这么好笑么,不用憋着了,反正我都看到了。”
赵易听她如此一说,也就不再忍着了,大笑道:“你方才,哈哈哈,方才真像是一只在墙角窥视主人的小猫。想看我直说得了,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
柳如眉被看穿心思,还不承认,撅了撅嘴道:“谁说我偷看你啊?我……”嗫嚅了一下道:“我就是想问,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手段不太厚道啊?”
赵易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他自小就在一个不容自己的冷酷环境中长大,早已见惯那些人的残酷手段,柳如眉这些小心思与他们比起来只能算是小猫伸伸爪子,但他却独爱这一份天真纯良,便笑道:“这原也没什么,你若不厚道,我做的不厚道的事情更多了。别忘了,孙香若先前可是加害过你,虽说是受人指使,但事情到底是做下了,便是站在你的对立面。”他凝视着面前的虚空,目光凌厉:“对待敌人,从来不需要也不该有心慈手软。”
柳如眉愣了愣,知道他必然是想起了小时候所经历的那些人情冷暖,不觉有些感慨,又觉得莫名心疼,便认真看着他道:“我知道了,一切直听凭本心行事便好。”顿了一顿,又柔声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有我陪着你的。”
赵易才回过神来就听到她这一番剖白,晓得柳如眉在方才的一瞬间已洞悉自己的心事,心神一荡,揽住柳如眉的肩膀,温声道:“好,你陪着我,我也陪着你,你想做什么都尽管去做,左右有我支持着你,总会一直帮着你。”
两人灵犀相通,柳如眉情动之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我都知道的。”
孙香若离开牢狱的事情不胫而走,柳如慎这几日一直留心她的消息,自然也听到了,由于柳如画问完孙香若后一时忘却了与他商议,因此他并不知道孙香若如今就住在自己家里。
柳如慎只当她又是和前次一样逃狱出来,隐匿身份以逃过官兵追寻,虽自己与她已有过男女之事,但妇人心多半水性杨花,他也不敢肯定孙香若为了自保会不会出卖自己,把贩卖私盐的事情泄露出去,因此派了家丁四处搜寻孙香若,却一无所获。
既然如此,他也无心在家中过那逍遥日子了,无奈之下只好去街上喝些闷酒,企图在茶楼酒肆间人们的闲谈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可巧孙香若今早被柳家一个不明内幕的仆人打发去买菜,她正愁没有理由出来,便领了些散碎银子挎了个篮子上街来。
柳如慎抬步欲走进一家酒楼,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他连忙回身定睛一瞧,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此人正是他一心要寻的孙香若,急急大步走了过去,拦住她的去路。
孙香若低着头走路,刚想骂一句哪个不长眼的无赖当街拦人,一抬眼却是柳如慎,不由愣住,旋即挤出了一点笑容道:“柳爷,这么巧啊。”
柳如慎见她挎了个篮子旁若无人在大街上走,深怕露了行踪,赶忙先把她拉到一边的僻静小巷里,才细细问她:“你怎么这样胆大,又越狱出来,不怕官兵再抓了你去啊?”
孙香若并不知道赵易先前假装自己与柳如慎对话的事情,故而也不知道他为何提了这个“又”字,但并不十分在意,便掩饰道:“一时糊涂了,多亏了爷提醒。”
柳如慎对于她的死活倒不是十分关心,他在意的只是私盐的事情,便扫视四周,低声问道:“那件事请,你没跟别人说吧?”因怕有路人经过,他说的很隐晦,又以眼神示意孙香若。
孙香若自然听懂了,却故作不知:“柳爷说的什么事情?”
柳如慎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想拿此事要挟自己,焦急不已,抓住她的手臂道:“就是那件事情啊,你不要装傻,我们俩拴在一条绳上,谁也不能离了谁先走。”
孙香若这才作恍然大悟状:“哦,晓得晓得,我哪敢说呢,一时三刻不敢忘了爷的恩情,又怎敢将那样机密的事情泄露呢?”
柳如慎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脸色便缓和了些,努力做出些和悦的神情来,安抚道:“那便好,你以后记得也切勿将此事传出,我自会好生待你。这几日你也别出门了,先躲一阵子歇歇。对了,你如今住在哪里?”
孙香若笑了笑:“就在爷的府上,画小姐的院子里头。”又一扬手中的篮子:“你瞧,府里的丫头们还差遣我出来买东西呢,反正我就是个低贱的人,到哪儿都得听人使唤。”
第三百零二章 你受的委屈,我会讨回
柳如慎一拍脑袋笑道:“竟然是到了自家地盘,如画那丫头也没和我说,害我满街寻你,险些急疯不可。你不想动就别动了,走吧,菜不买了,跟我回家去。”说话间便来拉扯孙香若,他是真怕孙香若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头被人看见,一旦自己被牵扯进去,坐实了罪名,可就找不到谁把他从狱里捞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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