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几日,姜沅将输给谢湛的荷包做好了一半。许是有了前一次的经验,绣得要比王衍那个精致些。
到了信上所约定的日子,姜沅才同书烟说道:“我有事要出去几时,你在府中帮我照应着,莫让人发现了去。”
书烟惊诧:“姑娘要去哪儿?”
“这你不必知。”
书烟不放心:“外头不安全,姑娘若是被人牙子盯上该如何是好。”
姜沅轻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况且自有天冬陪着我,你且放心。”
话虽如此,书烟还是忧虑不止。姜沅并不听劝,叮嘱她一二,寻来合身的男子衣衫,换了去,才与天冬从后院矮墙翻出府去。
姜沅按照天冬给她的那封信所言,去往约定的地点,果不其然,那停着一辆马车。
天冬先上去,与车夫对上暗号,又左右仔细看了看,才撩起帘子扶姜沅上去。
马车弯弯绕绕,不知行了多远,方才停下来。
“到了吗?”姜沅挑了车帘子,见是在一个陌生的小巷中。
那车夫在车前压低声音道:“四姑娘,请吧。”
马车停置在一不显眼的地方。
车夫在前,引着他们钻了好几个狭窄巷口,总算到了地方。
从外看去,与稍稍富贵人家的小院没甚不同。车夫递了牌子,院中小厮引着进去,方得显山露水。那是个四进的园子,梅兰菊竹,一进有一进的主题。还有偌大一后园,依山傍水,亭台楼阁,竟是比以奢靡出名的姜家园子还华贵几分。
怪不得派了那么多人去找这流萤阁,皆是不得门道。
他们先前已预订好了,小厮直接领着上了梅汀的二楼,最右手一间。
打点好一切,那车夫便先一步离开,只留下他们主仆二人。
姜沅点了盘点心,沏了盏茶,以此打发时间。
没过多久,那车夫敲门进来:“人就到了,姑娘准备下。”说着领他们悄悄入了对面的一间屋子,藏身于屏风后的小隔厅。
果然,不出片刻,就有脚步声传来,渐行渐近,终是停在了这间的门口。
隔着缝隙,姜沅瞥见那来人。是一位着灰衣的中年雅士。他俯首同小厮耳语几句,小厮会意,出了门,他方得坐下,寻了屋中的一异闻录看起来。
不多时,适才出去的那小厮引着一年轻人上来。
那青年尖嘴猴腮,形态又猥琐,实非姜沅偏见,当真是看着即生恶感。
这应该就是常三无疑了。
小厮退出去后,常三才道:“先前几次寻来,均说是先生不在。”
雅士嗤笑一声,半点面子也不给:“你怕不是来寻我的吧。这阁中美食美酒美人,可是个个都比我吸引你。”
常三笑着,并不敢搭腔。
“说罢,这么急着找我是何事?”雅士背起手,居高临下看他。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这近来……手头有些紧。”常三说道。
雅士皱眉,嫌恶道:“方前不是才给过你银子?”
“是,是。”常三苦哈哈的,丑态毕露,“……要怨只能怨我这蠢东西不长记性……得了些闲钱,手就发痒,谁知前些天接连晦气,一早全都输给庄儿里了,且不光如此,现下……现下还欠了一屁股外债。您若不帮我,只怕就要叫外面人生生打死了。”
越说声音倒越低,可见他还有几分羞耻之心。
雅士摇摇头,偏过头去,不愿见他这丑相。
“宋爷行行好,就当可怜可怜我罢。”那常三见他态度不妙,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一弯膝跪在面前,“最后一次……再帮我这蠢人最后一次,再也不敢犯了就是。”
那姓宋的冷哼一声:“什么爷不爷,不过帮人办事。真要是爷,何须看你这东西的蠢相找气受。”
常三忙道:“爷儿们何必这样说自个儿,您可犯不着为我这蠢东西生气。”
那位宋爷冷笑一声,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当”的一声砸在案几上。常三两眼放光,抬手就要去取。那宋爷挡了他:“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这次进了牢房,多给点儿也勉强过得去。下次若再这样,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常三点头哈腰:“下次再这样,您剁我一只手我都不求饶。”
“蠢东西,滚出去吧。”那宋爷没什么好气。
常三双手捧了银子,一溜烟就往外去,那宋爷忽又道:“等等,回来。”
常三忙调转过身子来:“爷还有什么吩咐?”
“姜家那边的事你且继续留心着。”宋爷呷了口茶,不急不慢道,“若又做出了什么浑事儿,尽管往姜家身上栽,办成一件我自会赏你一件的银子。”
“有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常三说道。
那宋爷懒得在看他这副嘴脸,摆摆手让他滚出去。
常三赔着笑往外走,直至到了门外,才收敛了笑容,低声暗啐一口:“不过也是个狗腿子,同我这处耍什么威风。”
里面的人自是听不着的。
待常三离去,那宋爷没留多久,即可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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