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容眼中已有了泪:“我又何尝不愿意体谅她。只是她不容我们,我为了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只好放手搏一搏。”
姜沅见莲蓉情真意切,与先前那副样子截然不同,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她说道:“何以见得阿姐不容你们?”
怜容冷笑:“何以见得?姑娘怕不知,这些府邸妇人的心思手段要比你所以为的更阴暗更不堪。先前我曾怀了一胎,就在今年年初,我方才有了身孕不过三月,你阿姐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的身份,花了大价钱买通我身边的人下药害我小产。如此仍不自足,甚至还想害我的性命,幸而周承信保我,才躲过一劫。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身孕,不过月余,她又想要重蹈覆辙。幸而这次有梦心姑娘帮衬着我,才堪堪躲过一劫。”
她一番话说下来,姜沅已洞察个七七八八。她问她:“梦心姑娘?那位姑娘可是姓孟?”
“正是。”
“你可知道她是谁?”
“自然知道。”
姜沅气极反笑,摇了摇头。
怜容不解:“何以发笑?”
姜沅的笑容已冷下来:“何以发笑?我笑你白白生了这般好看的容貌,内里却是一颗榆木心。害你者,当真是我阿姐?还是只是你被人刻意引导的臆想罢了?”
怜容倒是听懂了姜沅话中的意思,却是不信:“梦心姑娘是周承信的表妹,周承信不在城中时,即让我有事去找她,她怎会加害于我。”
姜沅道:“你的事我阿姐上月才知晓,怎会月初就使毒计害你?况我阿姐那般骄傲的人,即便痛恨你,也要光明磊落地对付,怎会用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即便如此你仍是不信,我就同你讲个故事。我阿姐初初入了定国公府,周承信身边头一等得意人处处给她使绊子,不出月余我阿姐打发了她些旧庄田地便将她赶走。若你真的对我阿姐来说是必须要除的心病,以她的作风,怎会从年初留你至今?”
听罢,怜容一时怔愣住,不知如何反驳是好。
“再说你所说的那位梦心姑娘。你可认得这样物件?”说着姜沅将一早拿来的天青色荷包扔给怜容过目。
怜容捧着那荷包,心中已隐隐有了些猜想。
她如何识不得?这样的做工,除了孟梦心她还未见过有旁人做的出。她怀第一胎的时候,正是梦心整日来陪她,长日无聊,梦心经常做那些个玩意儿,她怎会认错她的手笔。
“不日前夜里我出来透气,曾在我阿姐的院子里看到有人影晃过,之后就捡到了这个荷包。”姜沅讥笑她,“我不可怜你,我可怜你的孩子,白白丧生他人之手,自己亲娘却认贼为亲。”
怜容已是满面的惊恐:“不……不可能。”
姜沅懒得同她争辩,只道:“还有什么事,一并到来,你也好替你第一个孩子积德罢。”
怜容眼圈泛红,用力抓着那荷包,久久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怜容稍稍恢复了一些气力,她抬眼看向姜沅:“好,我把我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
……
门咯吱一声,姜沅终于从里面出来。
王衍见她脸色苍白,心道不妙,忙上前扶住了她:“阿沅?”
“快去国公府。”姜沅道,“有人要害我阿姐。”
王衍反应很立即,忙着人备了车,又先行派了骑快马的先去通报一声。
姜沅时从怜容那里得知梦心从她那里寻了一种异香,悄悄派人放置在碧湘园中。那香不用点燃单放在潮湿些的地方即可使用。姜颜平时爱好熏香,那异香味道极小,混在其中自然是难以察觉。经年累月用下去,滑胎事小,难保不会害人性命。
除此之外姜颜所喝的安胎药也是加了东西的,为了不因人怀疑,那东西的用量极小,也较温和,长期服用才有一些效果。姜颜孕期三月已过,仍是孕吐嗜睡,皆是那药的副作用。
除此之外,桩桩件件,其中的恶毒之心难以言说。
姜沅原以为她阿姐管着家,日子定然能好过些,谁想那深宅大院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却暗潮汹涌,人心难测,各怀鬼胎罢了。现在姜家还未倒,周家还有个忌惮,若是同前世一般,姜家失势,周家借机和姜家疏远,那时姜颜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人这一世,当真免不了用这样阴险龌龊的手段去争去抢吗?”
这话不知是在问王衍,还是说给自己听。
她违心入宫,她阿姐如愿嫁给自以为的良人,结局不过殊途同归。
王衍知她年小,姜家的情况又一直很简单,一下子听闻那些个阴私恐怕接受不了。
几乎难以克制,王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世间总是有阴就有阳的,也许见识过最黑暗最可怕的地方,也才能看到最明亮最干净的世界。”
姜沅怔怔地望着眼前温柔至极的王衍,恍惚间她回到了前世,身为夫子的他也是这般,总爱讲这些道理。
“这事过了,阿沅随我去散散心可好?”王衍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说罢才自觉冒犯。
谁想姜沅竟点点头同意了:“也好。”她从前世就一直想看看他说见到的世界,是否真的有想象中那么好。若不然前世他怎肯为了周游列国而忍心抛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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