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太暗,方才流云又吹熄了蜡烛,因此芳芸看不太清里头,只凭着感觉把东西放在流云桌案上,道:“云公子恕罪,芳芸来的晚了,因为还备了一些其他糕点,这样吃也吃得饱些。我看你这两天都吃不下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把食盒打开,将东西摆放放在桌案上,收拾那几张宣纸时她才注意到手指上似乎沾了什么东西,她举起手对着窗户一看,只见鲜红一片,吓得将手里的宣纸散落在地。
“啊!救命啊!”芳芸慌乱地去点灯,等屋子亮起来,她发现鲜血还在从流云嘴角溢出来。
“芳芸,你过来,不要声张。”流云无力地倒在桌案上,不甚撞翻了才布置后的碗碟。芳芸只得捂着嘴,颤抖着过去:“云,云,云公子,你怎么,怎么了?”
“我快要死了,这个,”流云摸出一条素色的腰带:“这是华容当时送我的,等这件事过去,你拿着它找到华容,他自然会助你活下去。”
“云公子!”芳芸哪里听得进去,只顾吓得大喊:“来人啊,救命啊!”
殿外侍卫听见呼救声,忙冲进来查看。
流云看着碎在脚边的碗。里面的红枣银耳羹洒了一地,眼眶突然就红了:“可惜啊,我还是吃不了了……”
最后他慢慢闭上眼,嘴里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华容……”
华容和玲珑从亭子出来,本是决定漫无目的地走走,谁想远远看见珍嫔从前面走过。
“她如今是没了孩子的妇人,走起路来倒是健步如飞。”华容撇撇嘴,突然灵光一闪,暗道:之前一直在各种找证据,其实最大的证据就是珍嫔本人,只要证明她当时不曾有孕,哪里还需要其他理由?
玲珑看着华容微笑,便问:“公子可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了?”
“我找到一条线索……”华容本打算高兴地给玲珑解释,谁知见玲珑一脸疑惑,不由问:“你怎么了?”
玲珑抬手指了指方才珍嫔过来的方向:“那边好像是流云殿的位置。”
华容心里一跳,忙又往回跑。珍嫔最会用言语迷惑人心,如今流云身子不好且精神不对,难免会听她胡言乱语。他跑的很快,但刚换上的宫男子的锦鞋实在太麻烦,华容干脆一脚蹬了丝带缠绕的鞋子,光着脚往流云殿跑。
玲珑忙把鞋子捡起来,快速跟上去。
终究迟了一步,华容累的瘫倒在流云殿门口时,只看到侍卫们抬着一个白色床单盖着的担架出来。
芳芸在后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华容慢慢走过去,跟上来的玲珑忍着泪水拉住他:“容公子,不能去……”
华容慢慢挣开玲珑的手,他看着面前的担架,问芳芸:“是谁?”
芳芸只顾着哭,回答不上来,华容便要去掀床单,芳芸这时才过来抱住华容的腿:“容公子,你就让云公子好好上路吧!”
侍卫们被华容这么一拉扯,手上微微一晃,床单里滑出一只手来,苍白瘦弱的手,手腕上有一颗淡淡的黑痣。这是流云的手了,华容记得很清楚,他退后几步,道:“我不是让你等我吗?你就这么急?”
“你说,谁干的?”华容低头去问芳芸,芳芸却不敢说,只顾着哭:“这是公子自己选的,奴婢拦不住……”
“是珍嫔?”华容问,手指忍不住颤抖,他就知道,珍嫔不会轻易放过流云。
突然背后传来通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华容转过身去,只看到谢南弦错愕的脸,他心中堵的慌,他看见身边的人都跪下参拜,但他却觉得头晕,然后慢慢地晕厥过去。
谢南弦忙过来抱起他,低头看见他的脚还在流血,不由皱眉问玲珑:“朕不是让你看好容公子吗?”
玲珑只捧着鞋子请罪,谢南弦也懒得追究,抱着华容打算离去。皇后在一旁开口,问:“陛下去哪里?”
“朕已经让你负责这事,皇后定夺便是。”谢南弦回头看了看流云的方向:“况且人都已经死了,皇后还指望查出什么来?”
“陛下。”皇后想叫住谢南弦,谢南弦只回头看她一眼:“皇后这些后宫的事你也该学着处理,朕想,相国若是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皇后看着谢南弦离开,后又回头看了看流云的尸体,心下不由烦闷:“流云残害皇嗣,如今自己了结自己也算恕罪,但此不抵罪,来人,把他扔到义庄吧,皇陵是不可能入的。”
之后让人清理了流云殿,将流云所用的东西烧的烧,砸的砸,最后将流云殿这块宫匾也拆了后才算作罢,宫人们无不摇头叹息:“就几天这云公子还恩宠不断,如今却落得个满室皆空的结局,实在让人唏嘘。”
而其他后宫妃嫔也有唇亡齿寒的,夜里悄悄给流云烧了纸,算是自己在心中求了个安慰。
华容醒来时看见谢南弦的背影,他顿了顿,轻声唤了一句:“陛下?”
谢南弦放下手里的折子,过来按着华容:“你别急着起来,身子可好些了?”
“谢陛下关心,华容好多了。只是云……”华容想问皇后是如何处置流云的,但又想到人已经死了,怎么处置他的尸体又有什么重要?不由凄惨一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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