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虽不能体会谢南弦的哀愁,但无人谈心的烦恼他也是有的,便安慰道:“这便是天子与平民的区别吧,陛下是九五之尊,是真龙天子,许多时候自然和我们是不同的。”
“不不不,或许之前得罪许多皇帝是如此,但朕不是这样。”谢南弦看着华容的侧脸,他说:“我在前朝要听那些个忠臣的话,到了后宫因为国库的原因也要对皇后处处礼让三分……华容,你会不会觉得朕真是没用?”
“陛下为何会这么以为?”华容想了想,道:“陛下哪怕是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依旧把大沄治理得很好,这已经能说明陛下是一个好皇帝。”
他话音未落已经被突然靠过来的谢南弦抱进了怀里,谢南弦把头埋到华容的肩窝:“能听到华容这么说,朕好高兴。”
“陛下……”华容动也不动,只听着谢南弦说话。
“华容,你知道朕为什么要把这儿称揽月殿吗?”谢南弦轻声问。华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谢南弦便笑了笑,说:“其实他之前还有一个其他名字,但是华容朕一听他们打算让你住这儿,朕就立刻让他们换了宫匾。”
“陛下这又是何必费心呢?”
谢南弦低声笑笑,他悄悄凑近了华容的耳朵:“你是朕是天子,是至尊,因此你总得要上天揽月才能到天上与朕并肩……”
这话让华容暗自心惊,他正要解释自己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谁知谢南弦却是一把抱住华容:“朕很期待那一天到来。”
“……”
华容一开始僵硬着身子卧在谢南弦怀里,后来不知是因为太困还是自己这几日真的太累了,耳边听着谢南弦的呼吸和心跳,自己竟然也能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谢南弦已经离开了。华容在床上坐起来,透过窗户看,见有几点雨水轻轻地落在窗框,溅起小小的水花。华容问进来伺候的玲珑:“昨晚下雨了?”
玲珑点头:“后半夜下的,下的不大但绵绵不断,今儿一早才停的。不过,想是容公子昨晚睡得舒服,所以是不清楚的。”
说到这里,华容明白玲珑的意思,虽没发生什么,脸却忍不住一红:“你个姑娘家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玲珑笑嘻嘻地替华容把腰带固定好,也不回答,只道:“总之容公子很受陛下恩宠就是了,公子你都不知道,今儿陛下起身动作小声得很,还让我们也小声些,别惊动你睡觉。”
“哦。”华容笑笑,穿戴好了便和玲珑一起出去用早膳。
吃用到一半,玲珑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忙道:“容公子可吃好了吗?咱们还得去给太后和皇后娘娘请安呢!”
华容微微诧异,他没想到男宠也是要晨昏定省的,忙搁了碗道:“那就快走吧,迟到了又得让人看笑话了。”
玲珑便急着跑出去让人备好步辇,华容简单整理了一下,也快步出了揽月殿。
谁知刚出了大门,便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姑姑,玲珑认得她是皇后身边的嬷嬷,先一步行礼了,那嬷嬷也冲华容行了礼,道:“容公子这揽月殿离娘娘那儿远,娘娘宅心仁厚,又知道公子深得陛下恩宠,所以便让奴婢通知公子一声,以后公子都不必去皇后那儿请安。”
说罢,那嬷嬷也不等华容说什么,又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玲珑松口气,道:“这还好,皇后不想咱们去,也省的一回事儿。”
华容知道皇后这是“眼不见心不烦”,她既然无心见华容,那么自己也要知趣才是,只不过这晨昏定省是后宫规矩,他不能因为皇后一句吩咐便真的就不顾了。
“玲珑,你替我去皇后那儿请安,”华容坐上步辇:“起,去太后那儿。”
玲珑一愣,伸手抓住华容的衣角:“容公子,你要去哪里?”
“皇后只说了让我别去她那里。但太后是不能不顾的。”华容淡淡开口,已经让人出发了。玲珑虽然着急,但华容又吩咐她其他事,因此也不得不往皇后那里去了。
因着后宫妃嫔还都在皇后那儿,所以华容走进太后这儿时稍微有些冷清。太后得了疟疾,除了几个侍奉汤药的宫人再见不到其他,华容由一个嬷嬷领着进去,穿过层层珠帘,他隔着屏风向太后请安。
太后正在里面喝药,她听见华容的声音,轻笑一句:“你既然还敢来?”
“太后厌恶华容,但只要太后不开口让华容躲起来,那么这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华容是绝对不能忘了的。”华容一拜。
太后让人把药碗端出去,见屏风后跪着的人儿,想了想还是赐坐,让人将茶奉上。
华容谢恩,自己规矩坐好了,又听太后道:“哀家这儿常年都是一股子药味儿,这茶也苦涩得很,你若喝得便喝,喝不得便算了。”
☆、第二十章
“多谢太后赐茶。”华容揭了茶盖,喝了一口,果然入口苦涩,他在口中回味一会儿,察觉到一味黄莲,心里知道这应该是太后故意让人放得,却不说破,只道:“华容未进宫之前,听得他们说要吃得苦中苦,其实也有一说,叫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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