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大批流民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城门口,被将士们用木栅栏牢牢地挡住了他们冲击的步伐。
“行行好吧,官爷,帮帮我们吧,后面那些贼寇都不是人啊,他们见人就杀、我们一家十三口现在就只剩下三个人了。”一位老夫模样的人痛哭流涕道,“哪怕让我们出城逃难都行呐。”
流民一片附和之声,“是啊是啊,官爷行行好。”
毕竟这些守城士兵都是越国人,他们占据广陵城还不到半年时间,指望他们能为平民挺身而出,恐怕也不太现实,可现如今身后有一帮如狼似虎的贼寇,而身前却又挡着不让他们出城的士兵,他们难道就要在原地活活等死吗?
“这可怎么办?”士兵们面对越来越汹涌的人潮,不由得慌了心神。
可是偏偏主将施玉又不见了踪影,几个偏将聚在一起一合计,城门万万是不能开的,谁也不知道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贼寇是什么身份,万一和庆国军队里应外合,那岂不是就中了敌人的奸计。
眼看身后的火势越来越大,往城门口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将本就不宽的道路挤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施朋义带着一队亲兵从镇南王府呼啸而出前往城门口,而施达则去了大营,准备将尚有战力的士兵召集起来,就算不能与敌正面作战,但至少还能维持秩序,弹压流民和歹人。
越往里深入,施朋义的脸色就越难看,因为一路上,到处是逃窜的普通民众,他们的脸上充满恐惧和惊惶。广陵承平了百余年,没料到这大半年来,几经风雨,人们的神经似乎一下就绷断了,再也不复平日里的镇定和从容,面对贼寇的追赶和纵火,手无寸铁的人们也只能仓皇奔逃而无能为力。
可偏偏这时原本耀武扬威将自己视为广陵城新主人的越国军队却没了踪影,这让人们充满了怨气和愤怒,见到施朋义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的时候,不由得破口大骂,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
施朋义如何不明白敌人的奸计,他们在城内大肆放火和砍杀,就是为了激起城内的混乱和无序,而中了毒瘫软在床上的士兵们又无法及时处置,这样一来,局势越发的胶着和混杂。
施朋义的目光一直盯向城门方向,那里是决定这次战争的胜负关键,只要城门不失,他们便还能拖延时间。能将士兵们大面积放倒的泻药,药性虽然强烈但想必持续时间并不会太长。
若是能够坚持到晚上,士兵们应该就将会逐渐恢复行动能力。
敌国燕王恐怕正在星夜赶来,尤其是先头的马队。
施朋义很清楚,只有马队是不具备攻城能力的,只有等后续步军到达,至少休整半天到一天,才能组织起有效的攻城手段。而这一段时间,就是越国需要争取的。
而一旦城门被夺,敌国骑兵长驱直入,那么这一切就都完了。
可虽然如此,但向着城门前行的路上流民却越聚越多,施朋义不停地抽着马鞭,却又寸步难行。
“混蛋,都快让开!”亲兵们大声呵斥着流民。
民众们出于畏惧,大都还是尽量向两边躲着,但前行了没多久,心急如焚的施朋义隐约听见人堆中发出了嘈杂的叫喊之声。
“当官的只顾自己跑,却不管我们的死活。”
“就是,当初打下广陵城对我们许诺,什么与越国人一视同仁,现在倒好,遇到事情压根就不把民的死活放在心上。”
“打死这个狗贪官!”
在人们眼里,凡是这种不顾民众死活的官员肯定都是贪官一流,有人带头之后,其余人都跟着叫嚷起来。
施朋义冷着脸道,“冲过去,凡是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在这种关乎生死局面的时刻,绝对不能有妇人之仁。
亲兵们得令之后,立刻挥舞起刀刃,大声恐吓道,“快让开,挡路者,死!”
当即就有几名躲闪不及的人被砍中了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随后被奔袭而过的马蹄踩成了肉泥。
人们大惊失色,哪里还敢阻拦,纷纷向两边涌去,给马队让出了一条窄道。
施朋义刚刚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石块,冲着自己的脸庞砸来。
施朋义手底下确实有两把刷,他虽不懂武功,但军阵武艺却是不弱。他头一偏,石块从耳边呼啸而过,原本在马队两侧惊恐后退的人群之中忽的窜出十几个身影,向着马队扑来。
由于靠的很近,亲兵们大都反应不及,一下就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人拽下了马匹,而后面正在快速行进的马匹躲闪不及,瞬息之间就撞上了地面上那十几个倒霉蛋,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人喊马嘶,等亲兵们清醒过来的时候,施朋义的脖上已被架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剑刃。
“都把刀给我放下!”项宸低沉道。
慑于主将被俘,亲兵们哪里还敢轻举妄动,立刻将兵器全部“叮叮当当”丢在了地上。
虽然是第一次进广陵城,但是雪组织的人已经混杂在市井中很长时间,因此突然发动袭击之时,施朋义猝不及防。
“都让开,军队的主将在我们手里,我们逼他们开门。”项宸吼叫着。
堵塞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路,几乎每个人看向施朋义的眼神里都充满着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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