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若是再不答应庆军的条件,朕这皇宫恐怕都要被砸成粉末了。”宇文成德一边咳嗽一边道。
众臣见皇帝已经松了口,金陵城中损失同样巨大的群臣纷纷开口附和。
唯有一位名叫祖光的官员抬手禀报道,“陛下,臣有一言。需得陛下恕臣妄言之罪。”
“但无妨,朕赦你无罪。”
“陛下,臣知太祖有皇帝守国门不得擅离金陵城的遗诏,但是此时不同往日,敌军兵临城下步步紧逼,实际上就是逼着陛下在恐惧之中尽快做出决定。不如趁着庆军还未合围之际,陛下率军转进至闽浙一带,即便金陵城陷落,我们亦可徐徐图之。这样一来,方能保住代表大越国尊严的帝号。”
宇文成德乍一听到他的建言,心思立马活络了起来,但是一想到即将风餐露宿、过上一种朝不保夕还要被庆军不停追赶的生活,面色却又转向犹豫。
皇帝一闪而过的脸色被曾于明迅速捕捉到了。
老丞相立刻站出来,冷哼一声道,“祖光你究竟是何居心,这般提议有违祖制不,还把陛下置于危险艰难之地,若是龙体一旦有恙,这责任谁来承担。”
祖光叹了一口气,“丞相什么就是什么吧。陛下,臣先告退了。”他如何还看不出来皇帝的犹豫,当即已是没了心劲,也不顾此举会得罪皇帝以及群臣,竟然真的就自顾自地离开了这间充当临时议事地点的宫殿。
群臣一时目瞪口呆,丞相曾于明一拂袖,恨恨道,“如此狂妄之徒,还请陛下下旨惩戒。”
宇文成德头脑昏昏涨涨的,此刻可没心思去惩治官员,而是手一抬,让李德久把方才丞相递过来的圣旨拟稿拿了过来。
曾于明解释道,“臣根据昨日里曾安的报告和陛下的意见,草拟了两份圣旨,陛下此刻看的便是同意我国削去帝号改称国主的那一份,若是陛下没有异议,便可盖上玉玺之印,让曾安交付庆军,让他们尽快退兵便是了。”
事到如今,庆军步步紧逼的形势也容不得宇文成德再有别的想法,加之昨日守城军将曾回报于他,金陵城防守差一点就被庆军攻陷,若不是他们主动退军,恐怕此时的金陵城就已经换了主人了。
这从侧面明,掌控庆军的燕王是一位讲究承诺之人,不会出尔反尔。
一旦他签了圣旨,就相当于承认了与庆军的合约条款,相信庆军很快就会退到江北,不再干扰金陵城这块安逸富足的土地了。
最终,他闭上眼睛,用力地抬起那块其实并不是很沉重的玉石,按在了圣旨的落款处。
李德久心翼翼地将圣旨卷起,递到了一直跪在御前的曾安手中。
“曾爱卿,你即刻出发吧。让那庆军速速退去,不得有误。”
“是陛下。但是臣还想讨得一个谕旨,按照庆军的要求,将齐王殿下带到他们那里去。”曾安这番话的时候,伏在地上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宇文成德顿了一会儿,才疲倦地道,“李德久,你陪曾爱卿去一趟缉事厂,将齐王提出来便是。”
李德久欠了欠身,“遵旨。”
终于当所有事情都办妥之后,群臣都退出了宫殿,唯独只剩下宇文成德一人孤单的坐在里面,面对昏暗的空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宫殿外,太监宫女们忙忙碌碌,扑灭一些未曾熄灭的火焰。
昔日精巧美丽的花园,如今却是残砖断瓦、满地狼藉,烧焦了的树干冒着青烟,在破败的皇宫中悠悠荡荡,许久不曾散去。
曾安与李德久出了皇宫直奔缉事厂大狱。
那里除了头一天遭受到破坏,今天早上庆军的这一波袭击,却令人惊奇的没有一发火石触碰到大狱的墙壁。
这一奇特现象让守卫称奇不已,不知是哪位天神在暗中保佑他们。
在传达了皇帝的口谕之后,曾安顺利地将衣衫褴褛的齐王带出了监牢,只不过为了确保曾安是将齐王交到庆军手中,缉事厂还特地派了四名黑白无常骑马跟着曾安。
曾安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对精神状态还算精神的齐王微微一欠身,略带歉意道,“殿下,暂时委屈你了。”
齐王笑道,“能为越国贡献最后一点力量,孤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曾安默然无语,毕竟有黑白无常在,他只怕言多必失,故而叹了口气道,“庆军大营离江边不远,半日的功夫就到了。”
齐王远眺了一眼周围金陵城的惨状,幽幽道,“快带路吧。”
曾安挥舞马鞭,一骑当先。黑白无常将齐王宇文成化夹在中间,紧跟着曾安,往城门口疾驰而去。
由于吊桥处早被庆军的火石破坏,一时半会也无法维修,故而这次城门守将也不再坚持让他们从城头上吊坠而下,而是看着城外无人,直接大开城门,让他们一行六人快速地冲了出去。
一路上,齐王似乎已是死了心,既不反抗也不话,只是默默地跟着曾安前行。
他们不断在密林之中奔跑,没过多久,曾安的速度渐渐放缓了下来,因为在眼前已经出现了庆军的巡逻队,他们二十人一组,见到曾安一行,立刻将长矛一齐对准了马队的方向,齐声高喝道,“尔等何人,速速停下受审,否则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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