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楚言再没有动静,宫阑夕伸手极轻的拂过了那缕发丝,想要轻触她的脸颊,迟疑了一会儿终是没有触碰,不舍的收回手,桃花眼里似有千言万语,轻轻叹喂:“你怎么了?茜茜。”
楚言醒来时,宫阑夕已经不在了,因为她的躲避,这些日子,宫阑夕总是在她入睡后才回来,清晨醒时早已离去。
楚言有些失落,迷茫的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喃喃道:“宝宝,你说该怎么办?”
孩子忽然回应似的踢了她一下,楚言失笑:“你是想打我呢?还是打你阿耶呢?”
说到“阿耶”二字,楚言的笑容又淡了。
其实只是梦,她也没有看清脸,可正是因为没有看清脸,她才如此纠结,甚至无法控制的开始怀疑。她怀疑前世宫阑夕接近她并不是对她有情意,而是另有目的,可杀了她对宫阑夕有何好处?
所有的疑问冒出来,楚言都会下意识的找理由反驳,努力说服自己,相信宫阑夕,但她不知,她是太过在乎才会这么害怕。
眼看孩子就要出生了,跟楚言之间还是有些僵硬,宫阑夕只能请李飞迎多陪陪楚言。
李飞迎基本每天都会找楚言,也知道他们之间怪异,宫阑夕希望她能开解他们,但是……李飞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担心是不是快生了,楚言有些怕呢?当初余氏生孩子时,叫声她在隔壁听着都觉得疼,想到这里,她便请了余氏过来,现在府里有经验的,只有余氏。
余氏听到邀请很高兴,把两个孩子也带过来了,宫怡清和宫开宇对楚言的大肚子既惊讶又好气,很想伸手摸一摸但又不敢。
楚言拉过他们,让他们摸,两只小手轻轻的触碰,楚言的心无比柔软,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像他们一样可爱。
“这是弟弟还是妹妹呢?”宫怡清问。
“当然是弟弟了,”余氏接过话,生怕女儿说了不该说的话,谁不知道先帝当年的话?楚言一定希望这是男孩,“肚子圆的是女儿,尖的是儿子,郡主这一看准是儿子。”
李飞迎头一次听说,看楚言的肚子,确实有些尖。
楚言低头看着肚子,轻笑道:“男孩女孩都一样,我都很喜欢。”
余氏看楚言的神情,也不像是随口说的,连忙改口笑道:“是是,郡主和五郎君都是人中龙凤,孩子也一定跟你们一样出类拔萃。”
楚言笑了笑:“借大嫂吉言了。”
“哎呀!”宫怡清忽然惊呼了一声,瞪圆了眼睛瞅着楚言的肚子,“它、它刚刚动了!”
大家笑出声,余氏道:“你以前在阿娘肚子里时也是这么动的,调皮的紧。”
“我在阿娘肚子里?”她歪了头,看着瘦瘦的余氏,“弟弟也是吗?”
“当然。”余氏笑道。
“哦!”宫怡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阿娘没有五叔母这么大的肚子,怎么装下她呢?
忽然宫开宇问:“那我们是怎么出来的?”他对着楚言的肚子瞅来瞅去的。
这话一下子让三个大人愣住了,楚言浑身不自在的,特别想遮住自己的大肚子。
余氏也是尴尬,说了句惯常用来骗孩子的话:“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被两个孩子这么一闹,楚言的心情好多了,又向余氏问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李飞迎在一旁听着,却是想到了前天夹在她书中的烫金的兰花笺,字迹是她熟识的,上面写道:
何时黄鹤重来,且自把金樽,看洲渚千年芳草。今日白云尚在,问谁吹玉笛。
这是《浮生六记》里面的,之前她听楚言念了那几句,便去翻看了此书,想不到宫阑安也会看这样的书,还是宫阑夕教他的?只是从她拿出了信笺之后,她的书里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信笺。
屋里面欢声笑语,在外面听着的宫阑夕也笑了,产婆说了,怀孕的人情绪变化大,他就担心楚言的情绪会影响到她生孩子。
楚言发作时是在下午,彼时宫阑夕还在官署,听到消息时扔下手中的文宗跑了出去,不顾身后的同僚劝阻。
宫阑夕跑到端门才发现自己傻了,忘了去牵马,看见赵怀瑾正要从小厮手中接过缰绳,连忙跑过去,抢过缰绳气喘吁吁的说:“借马一用。”
赵怀瑾愣愣的看着绝尘而去的人。
城门守卫也是愣了一下才回神,和身边的人调侃道:“明河郡主要生子了,看把宫舍人急的。”
“你媳妇生孩子时你不急?”有人奚落他,“去年是谁急的差点闯产房,还旷值一天的?”
当先那人否认:“胡、胡说,我才没急!我是、我是……”
其他人已经笑了出来,有人指指前面站着不动的人,大家立即收了声。
赵怀瑾沉默许久,忽的笑了一下,意味难辨。
小厮过来让他等一会儿,自己再去牵匹马过来,他摆摆手,抬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宫阑夕赶回家时,楚言正疼的不行,松雪斋里所有人都手忙脚乱的,他想进去但被拦住,急的在门口团团转。
屋里面传来隐忍的呻.吟声,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来,宫阑夕看的头皮发麻,焦躁的汗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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