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回到住所时,同屋的另外两个宫女已点着烛火坐在桌前说笑。
或是见秋果与兰香进门,她二人顿时便淡了笑容,也不再说话了,只是回到床榻上,摆弄着自己托着采办太监买回来的宫外饰物。
而兰香亦是神色淡淡的,面上无甚表情,只是拉着秋果一起去打了水洗漱了一番,这才躺下。
当烛火被吹灭的时候,黑暗笼罩下来,屋子里一片静谧。
秋果大睁着双眼,即便在黑暗中她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最是在这般静谧无边的夜里,她才会控制不住的去想更多的事情。
她想了许多,却又都是乱糟糟的,理不清这其中的头绪。
最终,浓浓的睡意袭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或许是因为白日里她做那支白玉簪时,心里想的全是逢熙的缘故,所以这夜,她又梦见了他。
颜色鲜亮的红绸布满了这略有些湿冷的简陋山洞,嵌在石壁上的夜明珠正散发着溶溶的柔光。
一张石床摆在这洞中的最中间,长长的殷红纱幔自洞顶垂下来,那睡在石床上的身影在纱幔的笼罩下显得有些朦胧。
忽的,一只素白纤长的手自纱幔后伸出,秋果听见那隐在其中的那人嗓音清冷:“还不过来?”
秋果抬首,对上那双于纱幔的缝隙间看向她的一双清澈眼瞳,刹那便浑身僵硬。
逢熙,又是逢熙……
秋果怔怔的望着侧躺在石床上,只着一身红色里衣的逢熙,有些莫名的慌乱。
霎时,雪白的皮毛毯,殷红的衣衫,柔软如墨缎的长发,如玉般白皙的肌肤……这一切的一切充斥了秋果的整个脑海。
而正当秋果微红着脸颊,思绪飘忽之际,那躺在床榻上,眉眼间已有些不耐的逢熙忽然伸手,指尖凝起的金色流光在一瞬间飞向她,待落在她身上时,竟又如藤蔓一般将她缠住。
在秋果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逢熙手指一动,她整个人便被这金光化作的绳索拉向了他。
当秋果扑在逢熙的怀中时,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间,引得她不由一颤。
金光散去,绳索不见,秋果却还是被紧紧地束缚在他的怀抱里。
她低眼一看,却见此刻缠在自己身上的,竟是一条毛茸茸的,颜色雪白的尾巴。
她吃了一惊,抬首时,却又见逢熙柔软的黑发间,不知何时竟又有了两只毛茸茸的白色耳朵。
妖,妖怪?!
“还想逃?”逢熙的语气有些冷,可待他低眸看见自己怀中的这个小姑娘那烫红的脸颊时,他原本的火气忽然就散了下去,心头也开始柔软得不像话。
他的尾巴放松下来,不再缠着秋果,只是轻轻地放在她的小腹上,上下摇晃着,似乎很开心。
而后,他又伸手摸了摸她乌黑的发顶,眼中流露出一丝温软,或是见秋果一直盯着他蓬松柔软的尾巴看,他便温柔地问:“要摸摸看吗?”
“我给你摸我的尾巴,你别走了,好不好?”他语气温柔,可是握着她的手,却越发用力,似乎很是不安。
秋果被他这般用力的捏着,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疼痛,所以当她看着逢熙眼中这般缱绻的神色时,她沉溺在他的眼波里,却越发地清楚,这只是一场梦。
眼前的逢熙,永远都只能是她梦境里的逢熙。
心头的苦意蔓延开来,她看着眼前的逢熙,眼角已有些湿润。
“我不走……”终究,她望着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即便,她很明白,这只是一场梦。
或许是心头太过荒凉,她望着眼前这人如玉的面庞,有些控制不住的伸手,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声似哽咽:“我不走。”
逢熙,如果可以,我想溺在这场梦里,待在这个虚幻的你身边一辈子,再也不用醒来。
正文 第10封情书:遥不可及
这一场梦似乎很长,长到秋果在这梦里,仿佛已过完了一生。
铜镜中的那张容颜,沟壑纵横,肌肤干枯,满鬓霜白。
秋果颤颤巍巍地伸出干瘪的手,覆上自己的脸,有些恍惚。
她依然穿着那身红色嫁衣,人却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在她的身后,是正为她梳着花白长发的逢熙。
她透过昏黄的铜镜,看向容颜依旧俊美如初的他,却是怎样都看不够。
而逢熙见她这般,便放下檀木梳,将她抱进怀里,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可是又不舒服了?”
秋果摇摇头,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耳朵,说:“你不要难过。”
逢熙一听秋果这话后,瞳孔一缩,抱着她的手臂也用了几分力。
他看着她的双眼黑沉沉的,洒在她脖颈间的呼吸也突然急促。
他在发抖,躺在逢熙怀里的秋果明显感觉到。
她努力地撑直身子,伸手,将一支华光莹润的云纹玉簪递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礼物。”她说着,目光停在他手中的那支玉簪上,久久不曾移开。
轻轻的风自洞口吹进来,满室的轻纱摇曳着,隐去了她的白霜满鬓,一身沧桑。
夜明珠将这洞中照得柔和光亮,那躺在石床上相拥着的两抹红色身影隐在薄薄的纱幔后,显得越发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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