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接过瓷瓶,眼中冒出希望的火光:“那,公子是愿意救人了?”
“你有情有义,我李文柏又岂是见死不救之辈?”李文柏从微凉的洗澡水中站起身,示意李二上前给自己擦拭身体,“放心吧,最迟明天,我就去救人。”
李文柏自送走李二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帐中,不知道在倒腾些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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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军营里传来一阵喧嚣,李文柏掀开账帘,正好遇到前来传令的兵卒:“李公子,少将军请您过去见他!”
李文柏点点头,转身拿起几章写满字迹的纸张,随兵卒一起往大帐行去。
贺青不省人事,军中群龙无首,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主心骨,而身为贺青长子的贺飞宇就成了当之无愧的人选。
仅仅过了一夜,贺青的面色就比先前好了不知道多少,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脸颊上也重新有了点颜色,不再是青白青白的,李文柏半夜里睡得很晚却一直没有人到账中请他,他就猜想贺青可以熬过这一劫,现在见着果真如此,也放下心来。
“在下李文柏,见过少将军。”李文柏朝着上首的贺飞宇拱手行礼,虽说两人的关系已经十分亲厚,但这到底是在军营,该遵守的上下礼节还是该遵守的。
李文柏看过了贺青的伤口说道,“这烈酒加上缝合之法果然有效。”
果然不愧是贺青从小带在身边教养的少将军,贺飞宇转瞬间就悟到了李文柏技术的价值所在,忙不迭地问道:“不知兄弟所说‘缝合之法’,可是祖上所传?”
贺飞宇所闻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字面上的意思,询问李文柏为何会有此等技法。
这第二层,古人所言“祖传绝技”,往往是不能传与外姓人的,贺飞宇这么问,也是为了确认李文柏是否可以为军中所用。
如果李文柏愿意教自是最好,如果不愿意,贺飞宇也不会强求,只是免不了要请李文柏在军中多呆些时日了。
李文柏心知肚明,当即回道:“请少将军放心,此技法虽为李家祖传,却也算不得多么珍稀的绝技,少将军如果用得上,在下自当倾力相助。”
缝合之法本来也称不上有多难,对普通人来说或许难比登天,但对那些常年浸淫在病床前的老郎中们来说,只要潜心研究些许时日便可掌握,与其敝帚自珍,还不如送给贺飞宇这个人情来得合算,更何况,他虽没有去过伤兵营,却想要救一救那些人!
“好!”贺飞宇闻言果然大喜,“那贺飞宇就代全军伤兵,先写过李兄弟了!”
“少将军先不忙。”李文柏眨眨眼,提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要求,请贺飞宇陪同去伤兵营走一趟。
“伤兵营?”贺飞宇疑惑地重复,但随即想到了什么,眼神猛然一亮,“莫非公子所学,不止这缝合之法?!”
“那是自然。”李文柏自持地微笑,“对于外伤,李家有着一整套的应对方案,在下想去伤兵营走一走,也是为了确认这些法子对少将军是否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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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飞宇大喜过望,想也不想地挥退众人,亲自带着李文柏穿过校场,来到军营最边缘的伤兵营。
为了不影响营中的士气,也为了防止爆发疫病,伤兵营往往都设立在军营最边缘的部分,和其余健康兵卒隔离开来,关中军也不例外。
离伤兵营还有十几步之远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肌肉混杂的臭味便扑面而来,李文柏忍不住捂住口鼻,再看一旁的贺飞宇,却依然面不改色。
不愧是自幼在军营中成长起来的人物,李文柏暗自感叹。
营中的状况比李文柏想象得还要糟糕,数不清的轻重伤员全都混杂在一起躺在简陋的地铺上,虽绝不至于受到虐待,但待遇也说不上多好。
地上虽然被清洗得干净,但还是有许多地方沾染上血痕,用过的绷带简单用水清洗过便重新使用,伤员们身上的衣服甚至好几天不换。
三名军医在钱德兴的带领下四处忙碌着,似乎没注意到贺飞宇的到来。
极度的恶臭之下,常常还能看见四处飞舞的苍蝇。
“这简直...”李文柏叹为观止。
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就算是轻伤也能养成重伤。
但比恶劣的生存环境更严重的,是蔓延在整个伤兵营中的绝望氛围。
每个伤兵的脸上都满是麻木,被叫到换药就抬抬胳膊动动腿,哀叫声不绝于耳,军医们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安慰两句,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天意。
这种濒死的绝望之下,就算原本能活的伤兵,也会在压抑的气氛中死去。
贺飞宇对此却司空见惯,半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见李文柏面色有些发白,不由得调侃道:“怎么,受不了?”
改善伤兵营迫在眉睫,比想象中的还要紧急百倍,李文柏完全没了和贺飞宇说笑的心思,再不犹豫,把怀中拟定好的伤兵营改造计划拿了出来。
“这是?”贺飞宇接过纸张,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一、保持营地干燥通风;二、所有绷带要滚水煮过才能再次使用;三、烈酒消毒法;四、伤情隔离...李兄弟,你这是?”
“不瞒少将军,此手册是先祖治理流民时所用。”李文柏睁着眼说瞎话,“只要按照上面所言行事,就能让伤兵们的治愈率提高十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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