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他低唤。
深怕勇气被他一巴掌拍掉,她赶紧抢白道:“我爱你,我只想嫁给你。”
她的这句话,却把卓兰风的纵容给拍死了,他沉下脸,冷冽了表情,淡淡回道:“不可以。”接着甩开她的手。
她用力跪起,用力握住他的手。
他再甩开、她再握住,他再甩开、她再握住……他俯身看她,不带任何表情,她却晓得他在生气。
他压低声音恐吓道:“想清楚再做决定,如果不想嫁给淳溪,明日随我进宫。”
他不敢在她身上冒险,与其魂飞魄散,不如进宫,失去这辈子,他还可以等待她的下一世。
她愣住了,望着他,心凝结成冰。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嫁。”
她沉默,因为不知道怎么响应。
撇撇嘴,卓蔺风寒声道:“既然做出决定,就安心待嫁。”说完,他再次甩开了她的手,大步离去。
敏敏呆愣在原地,突然间觉得心好像被掏空了,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敏敏病了,身子烧得厉害,一天之中有大多时候都在睡。
“姑娘醒了?快喝药。”落秋见她醒了,喜得笑成弥勒佛。
敏敏摇头,拉起棉被把自己埋进去,她不想听到外头的声音。
不多久,传来的是卓淳溪的声音——
“妹妹乖,快起来喝药。”
敏敏不愿意面对,对他发脾气是罪恶,不对他发脾气是委屈,而不管愿不愿意,她都得面对他一辈子。
卓淳溪坐在床边,不肯离去,他轻轻拍着她的被子。
“妹妹生我的气对不?是我不好,妹妹生一下下气就好,不要生气太久,好不好?欧阳叔叔说生气伤身,妹妹病了,我会担心……妹妹不喜欢喝药就别喝,我也不爱,要不,我让欧阳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昨儿个欧阳叔叔带我上街,我看见一面镜子,那镜子可好啦,照得好清楚,我心里想啊,妹妹肯定喜欢,就让欧阳叔叔掏钱,欧阳叔叔不开心,他说,我这样喜欢妹妹,要是有一天妹妹硬要离开我,我会心碎。我不懂妹妹为什么要离开,你不喜欢我哪里,我都改了行不行?你别讨厌我……”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得她心痛。
她很想自私,很想大声吼回去:你喜欢我,我便得喜欢你?这是谁定下的规矩?你只想着自己的伤心,有没有想过我的痛心?可是她说不出口,她无法伤害他纯净无瑕的心灵。
欧阳杞也来了,他靠在墙边,冷言冷语,“做出这副可怜样儿给谁看?你这是在委屈自己,还是在委屈淳溪?不过是仗恃着淳溪喜欢你,便为所欲为,逼着我们投鼠忌器。
“章若敏,你给我听清楚,这世间没人欠你,想得到便得付出,眼前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生活,是淳溪赐给你的,没有他,你该在哪儿、就在哪儿。可怜委屈都是你自找的,没人会像淳溪那样哄你,你就算不懂感激,也别搞得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你。
“我不管蔺风给你什么承诺,我还是老话,我不乐意淳溪娶你,但你既然选择留下,该做的事,一件都别想躲掉,就算会死于非命,你都给我好好受着,那是你用眼前的好日子换来的。”
话说得难听,却句句都是真理,敏敏在棉被里,死命咬着唇,咬出满口血腥。
是,没人欠她、负她,喜欢卓蔺风是她的事,谁规定卓蔺风也得喜欢自己?
她贪心不足,她得寸进尺,她利用卓蔺风对淳哥哥的爱来逼迫他,她是个最糟糕的女子,她凭什么委屈伤心?
猛地拉开棉被,她坐起身,视线对上欧阳杞。
欧阳杞很清楚,她已经被逼到底,再也无法反抗。
微哂,她轻声说道:“受教了。”
下床,她强忍住晕眩,摇摇晃晃地走到桌边,端起已经冷掉的药汤,仰头喝下,苦味滑入咽喉,在胃中翻搅。
她不允许自己呕吐,抓起茶壶,就着壶口,咕噜咕噜把满壶茶水吞下肚。
她企图用茶水冲掉委屈,有多少冲多少。
她再也不哭了,因为欧阳杞让她明白,她没有权利要求什么。
“想清楚,就别再装死装活,那不会改变状况。”
她点点头,该怎样就怎样,若走不出蜀王府,若无法独立自主,就甭提掌控人生。
一阵恶寒从脑门钻入,她僵硬转身,僵硬地往床边走去。她是真的想清楚了,再清楚不过……
只是走两步,眼前便一片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见她身子瘫软,欧阳杞暗骂一声“麻烦”,随即抢在她摔跌地面之前将人拎起,抱放到床上,接着扬声道:“落春,进来伺候。”
接下来的日子,吃饭、喝药,敏敏乖到让人无法挑剔,只是合作的她,不再鲜明活泼,她还是会对卓淳溪笑,但笑容很勉强,她还是会念话本给卓淳溪听,却无法专心,跳了行也不自觉,她还是会陪卓淳溪玩,但不再快乐,只觉得疲惫。
她时不时流露的落寞与抱歉,让人看了都心酸。
卓蔺风清楚她所有状况,但坚持不出现在她眼前,因为敏敏的直白让他惊讶,更让他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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